趙廚子的臉又白了幾分，“你空口無憑……”

顧茵不徐不疾道：“你們的吃食都做的那麼咸，鹽又不是不要銀錢，正好有人之前告訴我一個做吃食買賣的‘竅門’，說不新鮮的廚余多擱調料，客人自然吃不出。”的眼神先是落在面無人的馮家媳婦上，后又落到旁邊那幾個粥桶上，“不若請人來驗一驗？驗完再找人查一查，看看馮家的做買賣這些年，一共鬧出過多糾紛，衙門里應該也有記錄吧？”

律書寫明：凡食臭之惡者為毒。脯有毒，有余者速焚之，違者杖九十；若故與人食并出賣，令人病者，徒一年，以故致死者絞；即人自食致死者，從過失殺人法。①

也就是說，食不新鮮就算是毒，若是驗出他們的吃食有毒，不管有沒有人把人吃壞，起步就是要打九十杖的。衙門里的刑杖有人小臂那麼，三十杖下去就能把人打的皮開綻，去半條命！

第40章

一行人都讓李捕頭押回到衙門。

縣太爺已經起了在理公務, 看到李捕頭帶人過來，問清事的來龍去脈后，他并未急著升堂審問, 而是讓人先把趙廚子等人押下去, 再讓人去請鎮子上有名的廚子過來。

沒多會兒，連同周掌柜在的幾位酒樓大廚來了。

縣太爺也不說什麼事, 只說讓他們幫忙鑒定一些吃食是不是變質了。

趙廚子給馮家媳婦等人每人兩個粥桶，一個里頭是咸蛋瘦粥, 另一個里頭則是碼兩層的包子。幾個大廚被依次帶上來嘗味分辨。

俗話說沒有一條好舌頭的人, 當不一個好廚子, 眾人嘗過之后都變了臉, 直接就說這些東西明顯是經過二次加工的，雖然加了鹽做重咸口的, 但也只能騙騙普通人。最近開了春天氣真當熱，他們都能吃出異味，若是放到下午, 那肯定是完全變質了。

幾個大廚對自己的判斷證詞簽字畫押，周掌柜是最后一個, 也是臉最沉重的那個。

因為他嘗出來包里頭的餡, 去掉鹽味后的調味出自自己的手筆。

再聯想這幾日, 東家王大富把他支到鄉下去采買食材, 那本不是他這個掌柜的該做活計, 但到底是給人家做工的, 也只能聽命而去。

回來后他就發現趙廚子日常鬼鬼祟祟的, 有心查問，他推說是東家代的事，讓他別問。

他猜著大概是東家準備換下自己, 卻沒想到他們做的是這樣的事！

其他人做完供就離開了，周掌柜卻是沒走。

縣太爺看他大概猜到一些了，便干脆問起他這些時日有沒有注意到酒樓里趙廚子的異常。

賣變質食是條重罪，尤其這些東西還落到了衙門的人手里，但凡清醒一點的人都不會想著幫著瞞。

更何況周掌柜本沒想過幫著瞞，當下就把這些日子發生的事全說了。

縣太爺再讓人把趙廚子拖上來。

別看他之前對上李捕頭的時候還能著恐懼強辯，現下在衙門逛了一圈，已經是嚇破了膽，直接就把王大富和趙氏賣了個徹底。

這下人證證俱全，縣太爺當即讓人去鎖人。

和之前請幾個酒樓大廚過來不同，這次是關捕頭帶隊，一行人帶著鐐銬和枷鎖的。

這樣的陣仗在鎮子上是很難見到，沿途的百姓都紛紛跟上看熱鬧。

等到關捕頭等人去了王家老宅把王大富和趙氏鎖回來，看熱鬧的百姓都快把衙門炸了。

“肅靜！”縣太爺拍著驚堂木沉聲喝道，而后便開始了審問。

王大富和趙氏再無平時的威風，跪在堂前瑟瑟發抖。

他們都不是什麼厲害人，看到公堂上的粥桶和王氏婆媳倆，就已經知道這是讓人逮了個正著。

夫妻倆對他們安排人搗，故意冒用“文老太爺粥”名頭的事供認不諱。

王大富哆嗦著道：“大老爺，小老兒已經認罪，按罪這個要罰錢幾十貫，小老兒這就上罰銀。”

縣太爺沉著臉道：“這只是罪一，若只是這樣的小罪，本自然不會讓關捕頭帶人去把你們夫妻銬來，本現在問的是你們將變質吃食二次販賣的事！”

王大富直呼冤枉，趙氏的臉卻是越發得慘白如紙。

縣太爺見狀，便先讓人把王大富帶下去，單審趙氏。

一問之下，果然趙氏對這件事是知默許的。月樓家大業大，每天客人剩下的剩飯剩菜不知道凡幾。

趙廚子加工一下之后再次販賣，等于做的事無本買賣。

不過連縣太爺也沒想到這件事牽涉這麼廣，在月樓購買廚余的，除了馮家媳婦幾人，更還有其他人。

這一通審查到現在已經過了半個白天，這案子當天是審不完了。

縣太爺給了一天時間讓趙氏和趙廚子回憶到底哪些人去買過廚余，同時也要給出時間也是讓關捕頭他們去抓人，還要先把月樓查封，把里面的其他伙計帶回來審問，于是二審便定在五天后。

縣太爺退堂之后，看熱鬧的百姓們這才散去。

顧茵心里不可謂不暢快，但是看到王氏的臉不太好，就也沒表現出來，只扶著一只手慢慢出去。

出來的時候們還聽到百姓都義憤填膺地在罵。

“去歲夏天，我家老頭子就是吃了這馮家媳婦的包子肚子痛，拉稀拉了一整天，差點出個好歹。去找理論，說‘怎麼人家吃的都沒事，就你家老頭子出事了？年紀大了不好不是很正常嗎？而且你能說你家老頭一整天只吃了我家的東西嗎？別是故意訛上我家了’……當時確實我家老頭子發作之前也吃了旁的，家的吃食又都賣完了，也拿不出證據來，只能自認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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