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嚴寒，顧卿辰又等了兩個個時辰見時間不早便未再等，吩咐車夫驅車回府。

那兩個被顧瑤命令過來跟蹤的小侍衛早就耐不住寒冷躲進茶館里去了，一個沒留神待他們在看原地，哪里還有馬車的蹤影，他二人換個視線，匆忙揣了武循著蹤跡去找了。

不知何時天又沉下來，雪花紛紛揚揚像天散花般撒下，顧卿辰下了馬車進了后門往院子走，拐過一片回廊他驀然停下腳步，著來人。

安錦舒就站在不遠靜靜的等候著，眉眼平順，與平日相同可又不太一樣。

顧卿辰不自然的扯了一下披風擋住了那條傷的胳膊，這才若無其事的走上前去。

“阿姐怎麼會在此。”

走近了顧卿辰便率先開了口，此是后門，位偏僻，府中連下人都極來這里，何況金玉貴的安錦舒。

“我在等阿弟。”安錦舒語氣極淡，卻并沒有在街道上發現對方的氣憤。

可顧卿辰卻眼尖的發現對方眼眶發紅，明顯掉過眼淚：“阿姐哭過？”

語氣之中帶了他自己都不曾發覺的慌，只是太過晦，他不曾發覺，聽者亦未察覺。

安錦舒沒有答話，只把手中東西遞過去：“這是前一陣裁的新，管事今日送來說阿弟不在院中，我轉，我等了很久總算不負所，阿弟且把服收好早些回去歇息吧。”

說完往前把手中放在顧卿辰手中，眉眼低垂，自顧卿辰的角度去只能看見白潤側臉與抿嫣。

那是只有人在克制自己緒時才會出現的廓，顧卿辰看著手中眸閃爍，似乎很難過。

安錦舒并未耽誤他，把送給他后便離開了，就像說的，不過是為了送才等候在后院，其它的什麼也沒說也沒問。

抱著回到院子，顧卿辰來守門小廝詢問況。

守門的小廝把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匯報了一遍，顧卿辰聽完揚揚手讓他下去了。

顧卿辰有些頭疼的眉心，他本也沒打算瞞自己出府的事，下人瞞著不過是嫌解釋麻煩，安錦舒發現不了固然是好，發現了也無妨，最壞的結果無非是對方暴本，鞭笞他一頓而已。

可對方此番發現了卻不聞不問，不曾指責他一句。

昨日如意院中他分明默許了今日與一同出府陪吃梨花，若非昨夜......

瞧著桌上擺放規整的新，又想起剛才后院對方的語氣與神，他想這次是他錯了，看似平靜的對待何曾不是種控訴呢。

在無言的責怪他。

一直以來他都有意防備，因夢境的緣故他不曾對有半分真，可也并未如夢中打于他，反倒事無巨細，對他極為照顧。

昨夜的話其實并無不妥，他二人雖為姐弟可他與安錦然是不一樣的，安錦然是親兄弟，又十余載未見，親近一些是理之中。

可他呢，半路撿來的義弟，二人太過親近卻并不符合常理。

何況對方離他遠一些不是正中他下懷，他應該高興才對啊。

*

晚間風雪又大了起來，安老太太本不讓兒孫過去，可安錦舒卻早早跑去，無論如何也要陪用晚膳。

但怎麼也沒想到顧卿辰也會來，且也同一樣要留下來用晚膳。

用膳時安錦舒發現對方左手一直沒有提起來過，有些奇怪可并沒有問。

后續飯后用茶時安錦舒有意問了句，顧卿辰才告訴他早間不小心自階梯倒摔了胳膊剩下的便沒有再說了。

安老太太一聽他摔著了，立馬就要大夫，顧卿辰安已經找大夫看過了，于是帶出了他今日出府的事。

安錦舒聽出他這是在刻意與解釋，可那又如何呢？

他的這些話里可有一句真話？

手臂是摔斷的，外頭大夫醫治是怕府人擔心，出府是迫不得已的，耽誤這麼久回府是因為斷臂難治，這里哪里有半句真言。

自從今日證實了顧卿辰的回來，安錦舒在無法向以前一樣看待對方。

以前把他當無父無母寄人籬下的可憐人，他的話永遠都會上心，還為取得他的信任與親近把自己的私印奉上。

如今對方戲耍于，又何須真心以待，既然大家都虛假意，那就虛假意到底，虛假意若能得到想要的結果，樂見其。

出了如意院安錦舒并未像往日一般粘著顧卿辰，反倒是小腳甩的極快，有意避開與他同行。

反正顧卿辰也不樂意與相，今日也不想看到他，大家大道朝天各走一邊甚好。

哪曾想今日有意躲避，對方卻追了上來，并且還攔住了。

“阿姐在躲我？”顧卿辰瞇著好看的桃花眼打量。

安錦舒心頭翻了個白眼，面上不顯搖頭：“只是天兒太冷，想早些回去休息罷了。”

顧卿辰并沒有懷疑，從懷中掏出一支玉簪，面容上難得局促道：“我現在上沒什麼錢，也買不起太貴重的，阿姐莫要嫌棄。”

安錦舒沒有手，只冷冷瞧著那泛著冷白的玉桂花簪子，好半晌才道：“阿弟的意思我不明白。”

“今日失約是我的錯。”

安錦舒真的很想笑，他明知今日失約卻連句對不起都不愿意說，拿破簪子就想取得的諒解，顧卿辰啊顧卿辰，你永遠這般鐵骨錚錚，自傲又清高。

但即便對方拿破簪子來糊弄又有什麼辦法呢，不收也得收不是嗎，畢竟還要做他永遠的好姐姐呢。

想到此安錦舒勾起角出笑容，端著不及眼底的笑意從顧卿辰手中取過了那支簪子。

“阿弟說的哪里話，我怎麼會因阿弟失約就與與阿弟置氣，我氣的是阿弟明明傷卻不吭不響，明明最需要幫助時卻寧愿自己扛著，我在責怪自己，責怪自己對阿弟還是不夠上心，不夠好。”

這話當初給私印時安錦舒也同他說過，只是時隔不久，兩番話里的卻天差地別，再也不復當初。

許是天太暗，許是風太大糊了眼，顧卿辰并未從此話中聽出不對勁的地方。

他暗自想著還好對方不嫌棄這玉簪，也收下了他的道歉，否則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才能取得對方諒解，并想待日后他有錢了在買一貴重的彌補。

“天寒地凍，阿弟還是早些回去吧，路上，多注意腳下。”

如此直白的趕人顧卿辰還是第一次從口中聽見。

他有瞬間失神，接著反應過來安錦舒不便與他同行。

他從不會妄自菲薄，不會覺得對方是因為生氣所以不愿與他一起，只當對方有事，于是便未做多想的抱拳作禮先行走了。

見顧卿辰離去的影消失在黑暗中，安錦舒把那支玉簪收進袖中，沉了臉也踩著月往院子而去。

慢悠悠走過剛才顧卿辰走過的路，腳步沒了一開始的匆忙，等漸漸沒在暗里時，假山卻走出一個人來。

赫然便是早已離去的顧卿辰，他看向路的盡頭，那里分明什麼也沒有，他的眼眸卻暗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