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雀無聲。
大臣們臉如豬肝之,怎麼也沒想到堂堂太子,張口竟是問他們要錢要糧,這簡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可前有朝廷下旨世家出錢出力,后有黑甲衛綁人獄。
這一樁樁一件件哪一件不是匪夷所思,所以今日聽此一言,倒也未曾多錯愕。
有那大臣佯做掏兜窘迫之狀,想說實在有心無力,可元安帝偏在那大臣準備哭窮之時咳嗽起來。
那大臣差一點咬到舌頭,到的話也是憋了回去。
兵部尚書曲安自人后行出,與前一日商討北訪之行一般站定自己立場:“為臣者,忠君民乃為本分,如今瘟疫肆,名不聊生,無君便無臣,臣擁之乃為君擁之,臣愿出銀二十萬兩,出糧五百擔,助我元國渡過此次難關。”
一張口就是二十萬兩銀錢,五百擔糧食,其余大臣皆以一種看瘋子的模樣看著他。
誰人不知兵部近些年因為打仗不敷出,每年從戶部支出的錢本堵不住兵部開支,可謂是六部之中最窮的一部。
如今這最窮的一部都掏出了家底,其他人若比這,豈還得了。
況且前有元安帝搬出前朝賣國朱親侯,后有兵部曲安搬出大義凜然的“助我元國渡過此次難關”此等高帽。
你若非得著頭皮找不痛快也并非不可,只是在場如此頭鐵者還真沒有。
如今已有風聲傳出先太子奪掌權之位,風雨來之際誰迎浪而上不就相當于告訴元安帝我投了先太子麾下,你趕來殺我吧。
皇上豈有留你之理。
所以這銀錢與糧草今日他們是掏定了,且不能比兵部掏的。
而也是此刻這些大臣才明了,本以為今日是他們上門討伐,殊不知這父子二人一唱一和早就有所打算,這本就是個鴻門宴啊。
最后本氣勢洶洶前來的大臣走時都是拉著一張苦瓜臉,就連丞相臉都沒好看到哪里去。
他為丞相,自是要眾臣一頭,生生掏出五十萬兩銀錢與九百擔糧才算勉強元安帝臉好看了些。
眾人散去,顧卿辰出笑容來,元安帝站起咳嗽幾聲,欣的拍拍他的肩。
“還是辰兒你有主意,平日朕想這些大臣掏點銀錢跟要了他們命一般,此次卻是好生他們大出了一番。”
“緩兵之計罷了,不過也夠了。”顧卿辰冷笑。
元安帝瞧著他,蒼白臉難掩他面上喜,瞧著顧卿辰的眼也是疼有加:“可想好了?何時啟程。”
“后日啟程。”顧卿辰看向他,笑意有所收斂:“你子狀況如何?”
元安帝干枯手掌拍拍他的肩,那稍稍彎曲的脊梁也在這一刻直了起來,像一個指點江山的君王,更像一個擋風遮雨的父親:“放心去吧,為父等你歸來。”
元國三十一年,注定是個難以太平的年份。
開年便是瘟疫,其后又是天災,暴不止,暗中之人也蠢蠢。
朝似宮顧瑤正陪著安錦舒下著棋,顧瑤倒是下的認真又謹慎,反觀安錦舒棋走錯了兩三步都毫無察覺。
顧瑤瞧著那牛馬不相及的黑子,終是忍不住的開了口:“煙煙,你在如此走棋就該輸了。”
安錦舒低頭一瞧,自己竟把本該走前的棋子下在了尾部,本該走左的棋下在了右邊,棋盤之上勝敗已分,放下棋子認了輸:“我輸了,再來。”
顧瑤卻不想在陪下這沒頭沒尾的棋局了,拉住收子的手擔憂道:“煙煙,你到底怎麼了,你已經好幾日都是這般了,可是有什麼心事?”
“玉棠,我擔心家中人,你當真不知我安家人去了何?”
半月前顧卿辰突然離宮,走前什麼也未留,只給留了一個香囊,上方繡了一朵紅梅與得小字。
他走后顧瑤便隨之進了宮,安錦舒迫不及待向其打聽安家之事。
顧瑤卻表示,回京后便去了安家,可是安家上下幾十口人竟一夜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除卻家等大件未曾帶走,竟是一個人也沒有。
此消息無疑晴天霹靂砸的安錦舒以為自己白日做夢,夢見了此等荒唐事,趕擰了一把自己大,覺到了痛這才驚覺是真的不是夢。
安家一夜之間人去樓空,若說爹爹與兄長會棄而去,可祖母與娘親絕對不可能丟下離開。
安錦舒一度以為在不知曉時顧卿辰把人抓了起來。
于是在殿絕食五日,這才換來清歌的面。
也是從清歌口中得知安家人一切安好,如今不過是換了個地界,等待時機自會回來。
清歌還勸莫要作踐自己的子,表示顧卿辰走時有所代,若好生活著安家人便也會好生活著,若死了,那安家人也會隨陪葬。
得保證安錦舒這才重新開始進食,只是一日不見家中人,一日無法安心。
眼見半月過去,每日在宮中對外界之事都毫不知,每日所得知的消息都是顧瑤帶進宮,其余時間如一個被篡養的寵,鎖在這牢籠之中,哪里也去不了。
擱著常人就算不死也得發瘋,可卻是忍著這份擔心與憤慨,咬牙堅持著。
“玉棠,我想出宮,你可能幫我?”
顧瑤面一僵,很是為難:“煙煙,不是我不幫你,而是你這宮殿里三層外三層皆是暗衛,莫要說出去了,怕是前腳剛踏出宮殿門后腳就得被綁回來,如何幫啊。”
“再說了,外面未必能有宮安全。”顧瑤面有些懼:“我父王說了,如今時局,我要跑。”
顧瑤四下看了看然后附在安錦舒耳邊輕聲道:“聽說有人要謀反,宮變在即,煙煙你可懂這其中厲害。”
謀反?
安錦舒眼睛睜大,三皇子已死,剩余王爺不是殘就是手無權勢,如何能謀反?
除非是先太子,可這皇位不是他親自讓出來的嗎?
既要謀反當初又何必讓出皇位,如今這般奪回來,倒是天下人詬病啊。
安錦舒敏銳的嗅到這其中的不尋常來。
先是顧卿辰重傷回宮,在是太子與安家決裂,安家被懲治收回兵權,蠻夷來信威脅,顧卿辰無奈出兵前往涉,據說在外人眼中,顧卿辰直到出京那日都是臉慘白強撐子,安家莫名失蹤,顧卿辰北訪出京......
安錦舒不由心驚跳,看似毫無邏輯之事,會不會都是顧卿辰掩人耳目的障眼法?
可是呢?
他把自己囚在此又是為了什麼?自己又是他計劃中的哪一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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