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等到蕭以恆趕回觀眾席時, 廣播裡聲音甜的播音員正在播報，推遲許久的男子自由泳200米決賽將在二十分鐘後舉行。

他離開前，把柚柚託付給了黃葉倫的朋友, 小姑娘一手摟著鴨鴨, 一手抱著貓兒, 橫躺在座椅上睡了香甜的一覺，睡到臉上都印出了痕跡。

等睡醒時，蕭哥哥回來啦，哥哥的比賽也要開始啦！

無憂無慮, 本不知道在睡著的時候，發生了多事。

蕭以恆見角還掛著口水, 無奈地從包裡拿出巾給手臉。若這一幕讓黃葉倫和虎哥看到了, 恐怕又要腦補出諸如「長嫂如母」之類的劇了。

觀眾席裡溫脈脈, 可是在選手休息室裡，氣氛劍拔弩張, 隨時都要發。

厲橙推開休息室的大門, 抬頭地走了進來。其他選手們看到了他的歸來, 一瞬間全部閉上了，剛剛還聊得熱火朝天的眾人化鋸兒葫蘆，如此蓋彌彰，任誰都猜得出來他們剛剛才議論什麼。

厲橙掃視了一圈在場的眾人, 忽然啟笑了一聲。他本就長得好看, 這麼一笑, 頓時天藍了水暖了柳葉發芽了們都出來_配了。

可與他的笑容截然相反的，是他語氣裡的冷意。

「怎麼不聊了？你們聊啊, 聊的這麼熱鬧，讓老子聽聽唄？」

雀無聲。

他們當然不敢再開口。在場的很多人其實和紀尋心的想法差不多, 覺得厲橙能以omega的份拿到那麼多的冠軍，私底下肯定不乾不淨，一定使用了什麼歪門邪道的手段。這次厲橙被人舉報，當眾被葯檢組帶走，他們心裡那種的快樂被中，立刻分起八卦來。

這個傳「聽說厲橙他……」那個道「我也聽說厲橙他……」，你一言我一語，本不需要證據，全靠道聽途說憑空想象，就能給厲橙扣上一頂骯髒的大帽子。

可是當厲橙站出來要與他們當麵對質時，他們又像鑽進沙子裡的貝類，誰都不願冒頭。

見這群人閉連個屁都不敢放，厲橙突然黑下臉來，抬起腳就踹翻了放在旁邊的座椅。

椅子翻倒在地，在的地麵上出去很遠，響聲在休息室裡回。

伴隨著刺耳的回聲，年冷冷道：「既然你們現在不想說，那就永遠把閉了。等我從領獎臺上下來後，你們再來排隊懺悔吧。」

如此猖狂，如此驕傲，如此張揚。

可厲橙就是有猖狂的資本、驕傲的資格、張揚的底氣。

那隻被他踢飛的椅子出去很遠，一直飛到人群的最後一排才停下。

站在人群之後的紀尋低頭看看那把椅子，恍惚間彷彿看到了自己的腦袋。

……不，厲橙不敢傷害他的！就算他知道是自己讓教練舉報的，他也不敢在比賽期間手的！他隻是故弄玄虛而已，沒什麼好擔心的。

紀尋心裡不敢承認――他不僅嫉妒厲橙，他更害怕厲橙。這份扭曲的嫉妒讓他不敢承認厲橙的績，而這份藏在心深的害怕讓他不敢麵對厲橙的質問。

他怯懦了。

工作人員進來催促選手出場，結果卻看到滿地狼藉。

「椅子怎麼倒了？」工作人員訝異地問。

眾人看了厲橙一眼，誰也不敢回答。

厲橙語氣平靜：「沒什麼，椅子沒放好而已。」

其他人趕快附和：「對對對，椅子沒放好而已。」

他們全部變了應聲蟲，厲橙冷笑一聲，輕蔑的視線劃過在場眾人，昂首走向了通往賽場的大門。

一步踏出，天地煥然一新，所有的骯髒都留在了休息室裡。

賽場裡人聲如浪。

厲橙沉靜地站在出發臺前，摒棄一切雜音，專註著著麵前的泳池。

既然到質疑，既然遭遇詆毀，那就讓他用實力來證明自己的強大吧。

觀眾席中，柚柚張地拉住蕭以恆的手，細聲細氣地問：「哥哥能贏嗎？」

「當然。」蕭以恆著場那名年，篤定地回答，「他生來就是站在領獎臺上的。」

.........

比賽前的曲並沒有影響厲橙的狀態，他延續了自己的不敗神話，以超出第二名大半個位的倒優勢，拿到了這一場的冠軍獎牌。

這場比賽他不僅打破了自己的個人記錄，更是重新整理了u18組別的全國記錄！！也就是說，在未年組別的200米自由泳選手中，厲橙戰勝了所有人，登上了第一的寶座！！可以預想，等他年之後，他將擁有著多麼輝煌廣闊的未來。

當廣播宣告最終績時，厲橙揚起一支手臂，向天空狠狠揮出一拳。他上的水珠隨著他的作甩向了四周，被無數觀眾用鏡頭記錄下來。

這是他本場拿到的第二個金牌，原本還在觀中的幾位高校教練換了一個眼神，然後立刻拿起手機，急匆匆去場外給自己學校的招生辦打電話了。

他們腦中都回著同樣的想法――雖然厲橙才高二，但是沒關係，不讀高三直接去大學讀預科也可以！所有高校的大門都向他無條件敞開，隻要這個金疙瘩願意學，獎學金、補助金全都好說！

這時的厲橙尚不知道自己為了搶手的香餑餑，他正在休息室裡和隊友們開會――他的目標很大，他要再拿下混泳接力的獎牌！

「厲哥，這真的有點懸啊。」黃葉倫一張臉皺的像醜柑一樣，「咱複賽績就不理想，而且咱們幾個今天都參加了個人單項，說實話贏麵很小。」

別看一場單項比賽隻有幾十秒到幾分鐘，聽上去強度不是很大，但隻有真正參加過這種角逐的人，才明白那種力被榨乾的覺。尤其是厲橙，他今天已經參加了三個單項了！而且他三個單項裡有兩個拿到了金牌，若換一個人，現在一定已經累趴在地，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厲橙說：「還沒開始就認輸的話，那咱們當初為什麼要進決賽？照你這麼說，下次你玩吃的時候，你也別跟著老子跑毒了，反正你每次都吃不了，就老實在毒圈裡呆著，直接把人頭送給人家不好嗎？」

「……」黃葉倫被罵的嚶嚶嚶。

厲橙沉了一會兒，又說：「既然你們覺得和其他九個隊伍爭名次的難度係數太高，那咱們就和一個隊伍爭，怎麼樣？

「哪個？」

「紀尋的那個！」厲橙狠狠咬牙，「那傻敢在背後我，那就要付出代價。」

如果紀尋組遊到第八名，那他們就遊到第七名。

如果紀尋組遊到第五名，那他們就遊到第四名。

黃葉倫小心翼翼問：「那如果他們組遊到第一名了呢……」

「――那咱們就遊得比他們還快，拿到冠軍！」

組其他三人對視一眼，同時點了點頭。

他們也忍紀尋那個直A癌很久了，明明年紀一大把，卻厚臉皮混在未年組拿獎牌。他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把這個混蛋的臉皮撕下來，狠狠踩在腳下。

……

男子混泳4x100是今天的重頭戲，每個學校都派出了自己隊伍裡最優秀的選手，休息室裡人滿為患，得像是一桶等待下鍋的魚。

在這群魚之間，厲橙無疑是最引人注目的那個。不因為他的omega份，更因為他手握的冠軍獎盃。

比賽開始前，吳教練來到休息室又和他們討論了一遍戰，叮囑他們在銜接時不要掉隊、更不要搶拍。

「最主要的是你，厲橙。」吳教練表嚴肅，「量力而行，你今天已經參加了三項比賽了，不要為了一時負氣，讓自己傷。」

之前泳池裡也出過類似的事件，一位備矚目的泳池新星超負荷參加比賽，結果在最後衝刺時心臟驟停，意外溺水，差點就沒救回來。

厲橙上答應得好好的，等到教練一走，他的擰脾氣就藏不住了。撅著、眉皺著、眼睛瞪著，如果讓蕭以恆看到他這幅稚表，便會發現厲橙和柚柚不愧是親兄妹，連噘的角度都一模一樣。

……

晚上六點，男子4x100混合泳決賽正式開始。看臺上，華城一中的家屬團們早就按捺不住，選手的朋友們都捂著小心臟，期待地看向賽場。

蕭以恆為唯一一個「男家屬」，混在其中 ，坦然自若，沒有一丁點的不好意思。

柚柚已經按捺不住地站起了，踮起腳尖，拚命長脖子，從麻麻的選手群裡尋找哥哥的影。

「看到了！看到了！」柚柚出小手指著，「我看到哥哥了，他們在中間那條賽道！」

蕭以恆聞言去，果然看到厲橙帶著華城一中的其他三名隊員站在出發臺後。厲橙是軸的最後一棒，更是隊伍的主心骨，的軀拔高挑，年笑容晏晏，充滿自信。

厲橙招呼隊員們聚在一起，他們四隻手重疊錯，上下晃了三下，接著四個男孩齊聲喊出打氣詞：「除我以外，全員弱！華城一中，泳池猛1！」

蕭以恆：「……」

其他一中家屬：「……」

也不知道這詞究竟是誰想的，和其他組的「加油！」「必勝！」「努力！」相比，實在是太格格不了。

不過，還押韻。

柚柚沒聽懂，茫然地問：「蕭哥哥，什麼做1啊。」

蕭以恆的頭，解釋：「……就是很厲害、很耀眼、很強大的意思。」

「我懂了！」柚柚眉飛舞地說，「等我長大了，我也要做1！」

「……好。」

工作人員催促他們做準備，四位猛1……不對，四位選手按照仰泳、蛙泳、蝶泳、自由泳的順序站好，厲橙軸站在最後。

仰泳不是起跳水，選手需要先沉泳池，兩手抓住出發臺上的欄桿做準備。

巧合的是，紀尋他們組正好在厲橙他們組的賽道旁邊，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紀尋指著自己隊伍的第一棒選手說：「我們組的仰泳選手可是100米冠軍，沒記錯的話，你們組的選手隻拿到了單項第三？」

他又指著黃葉倫說：「我記得這個beta在蛙泳裡隻拿到了一個銀牌？嗬嗬，那一場我們組又是一個冠軍。」

他還想繼續奚落，厲橙卻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

「冠軍有什麼了不起嗎？」厲橙看向自己的三位隊友，沉聲道，「等這場比完，我們也是冠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