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蕭以恆被老師調到最後一排後, 厲橙沒人看顧，立刻如骨頭一樣趴在了課桌上。

帶來的零食都吃完了，他無事可做, 一會兒撕紙疊小青蛙, 一會兒彈鋼尺當跳水臺、讓「手指小人」跳水……但自娛自樂的覺, 實在有點寂寞。

他趁老師不注意，回頭看，視線準確地捕捉到了最後一排那個鶴立群的影。不對，鶴立群這個詞不足以形容蕭以恆, 應該是鶴立……呃，鶴立……厲橙抓耳撓腮地想了一陣, 隻能承認自己沒文化。

害！隻要蕭以恆是「鶴」, 那他邊的其他人連「」都撈不上, 隻能淪為背景。

隻見蕭以恆把展開的花名冊放在上，垂眸不知在記錄什麼, 一副專心致誌的模樣, 看起來……本不在意座位被調走的事。

厲橙撇了撇, 掏出手機，給蕭以恆發了個震屏。

果然，正低頭工作的蕭以恆頓了一下，看來是覺到了手機的震。可他並沒有把手機掏出來, 而是把手進兜中, 索著把震關掉了。

做完這一切, 蕭以恆抬頭看向前排厲橙的方向，兩人的視線隔著一整個班的同學, 確地「吸」在了一起。

蕭以恆挑了挑眉，問他有何貴幹, 為什麼要在上課期間發訊息。

厲橙回了個鬼臉，意思是老子閑得無聊，就樂意擾你。

兩人隔空用眉眼傳話，明明沒說一個字，但他們之間的氣氛卻越來越好。

目睹這一切的衛火火眼珠轉，埋頭在觀察筆記上編出了一個假料。

站在教室正中央的老師冷冷一笑，點名：「厲橙，你回頭是要做什麼？是想給全班同學朗讀課文嗎？」

厲橙：「……」

淦，這老師是長了六隻眼睛嗎，怎麼他做什麼，都能被抓到！

厲橙隻能不不願地起，抓過課本，在後排學妹的提示下匆匆翻到今天上課的這單元，打算用最快速度讀完，結果第一句話還沒出口，他就卡殼了。

「呃……」

老師催促：「讀啊，不要讓全班等你。」

厲橙隻能著頭皮，磕磕絆絆地讀下去。

「第三章――《標記行為》。」在讀完標題後，他便停頓了足足三秒。他拚命告訴自己不要胡思想，可這些湧眼中的字，卻像是有自我意識一樣，爭先恐後地鑽進了他的回憶裡。

「……標記行為，是Alpha和Omega之間最古老也是最原始的流方式。

當Omega熱期來臨時，omega的心理、生理都會到很大影響，變得敏、易怒、同時資訊素不控製地逸散到外。

alpha在到omega的資訊素後，就可以進行標記，以此來確定雙方關係。」

好在，接下來的容就正經多了。

「在過去，『標記』被視為alpha宣誓主權的一種行為，在標記後，alpha會把一部分資訊素留在omega，可以讓omega遠離其他alpha的擾。

因為標記隻發生於alpha和beta之間，這使beta無法與這兩種別通婚，加劇了三種別之間的不平等。

但是，隨著科技的發展、時代的進步，這種不平等的現象被逐漸打破了。

alpha、omega、beta都可以自由選擇伴，詳見第五章《自由與婚姻自由》。

即使alpha和omega在一起，也不一定必須有標記行為，詳見第四章《臨時抑製、短效抑製劑與長效抑製手》。

標記行為要遵循三個原則：第一，雙方自願，第二，在私安靜的地方進行標記，第三，分清臨時標記與永久標記。」

讀完這一頁的最後一個字，厲橙的勇氣終於消耗殆盡。轟隆隆地衝上了他的頭頂，幸虧他坐在第一排，沒人能看到他通紅的耳尖。

憑心而論，這本《國民健康教育》教材確實寫的很好，把三關係講解的清清楚楚，正適合小朋友啟蒙。

然而，厲橙是個大朋友，還是個真真正正經歷過熱期、曾經有過臨時標記的omega，讓他當眾朗讀這一章節，簡直是把他的恥心架在火上烤，他不僅覺臉頰溫度直線上升，甚至大部的腺也越來越燙。

他下意識地夾雙，想要抵那逐漸攀升的熱度。可腺位於最敏的大側，糙的牛仔布料著這裡，讓他更加心緒不寧。

他坐回椅子上，眼睛盯著書頁上那重疊錯的「標記」二字，思緒不由自主地回到了那天在教室經歷的一切。

曖昧的息，昏暗的教室，資訊素的融，還有alpha那雙染上溫度的眸子……

忽然間，厲橙藏在袖裡的手機震了一下。

他似有所覺，並未檢視手機，而是直接回頭看向了坐在教室最後一排的蕭以恆。

蕭以恆的視線早就提前等在了那裡。

alpha年與omega男孩的目再次融匯在一起。

砰、砰、砰。

厲橙懷疑，全班同學都能聽到他的心跳聲了。

……

之後的課，厲橙完全是神遊天外，什麼都沒聽進去。

直到下課鈴聲響起，他的神智再清醒過來。

老師不知什麼時候回到了講臺上，向下耷拉著，開口的語氣像是大家欠了很多很多錢。

「好了，作業大家都聽清了？不要覺得《國民健康教育課》是選修課，就不重要！這堂課是和你們的畢業證掛鉤的，除了最後的節課考試外，這次留的大作業也會記總分績。」老師用教鞭敲了敲桌子，「不要想著從網上抄一份，我見過的大作業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了，你們哪一句話是抄的，我一清二楚，必須自己寫，聽見沒有？！」

「聽――見――了――」課堂裡，被嚇得像是小鵪鶉一樣的孩子們拖長聲音回答著。

唯有厲橙滿頭問號，本不知道老師在講什麼。

什麼作業？什麼作業？怎麼從來沒人告訴過他這門課還有作業？

「還有，據教育部的規定，所有15歲以下分化的初中生，大作業是600字，15歲以上分化的高中生，大作業要寫到1200字。」老師看向坐在講臺邊的厲橙，「厲橙同學，下週六上課時，你的一千二百字大作業，不要忘記！」

厲橙：「……」

夭壽啊，他連所謂的大作業是什麼還沒搞明白呢，現在突然又天降噩耗，告訴他必須要寫別人的兩倍長。

他平時連寫六百字作文都磕磕絆絆的，從哪裡變出一千二百字的大作業？

等到下課後，厲橙想問問坐在後排的生作業究竟是什麼，可又不好意思開口，畢竟，向一個比自己足足小五歲的孩子詢問課後作業，這也太tm丟臉了吧。

班裡的人很快就走了，就連衛火火那個小煤氣罐都咕嚕咕嚕地滾走了。一時間，班裡隻剩下磨磨蹭蹭的他，和正在收拾教案的蕭以恆。

同樣空的教室，同樣的兩個人……恍惚間，厲橙還以為回到了那一天。

他趕忙甩甩頭，把腦海裡不切實際的糟糕想法丟乾淨，咳嗽一聲，開口：「……蕭以恆，老師留的作業是什麼啊？」

蕭以恆的作一停，他抬頭：「你上課沒記？」

厲橙理直氣壯地仰起下：「不是有你嘛！」

若厲橙的語文水平好一點的話，就會從自己的行為裡聯想到一個語――恃寵而驕。

蕭以恆沒了脾氣，爽快地把作文題目告訴了他。

原來，老師留的作業是關於自我別認知的，每一位學生要圍繞著自己的第二別，寫一篇在規定字數以上的作文。題材不限，可以是記敘文、可以是議論文，也可以寫一些別的容。

別看規定的很寬泛，但越是這種作業，越難寫。

厲橙一聽要求，頭皮都要麻了。

「這玩意怎麼寫啊。」他嘟嘟囔囔，「算了，回頭去找黃葉倫，看看他以前怎麼寫的，我參考一下。」

「……」蕭以恆聞言，停頓了幾秒，說出口的話不知為何有點冷，「為什麼要找他？我記得他是個beta。他寫的東西你想怎麼參考？」

「怎麼不能參考了？」厲橙也聽出了他語氣中的冷意，皺眉問，「他是我小弟，我不參考他，我還能參考誰啊，難道參考你嗎？」

「可以。」

「我就說不可……誒？？？？」

蕭以恆移開視線，看向手中的《助教行為準則》的第一條「不準徇私舞弊」，默默合上了書頁。「我是年級第一，他是年級倒數第二，誰的作業更有參考價值，不用我說了吧？」

狡猾的獵人隻需要輕輕丟擲一個餌，獃頭獃腦的小獅子果然傻傻地鑽進了陷阱了。

靠，他雖然從小到大經常抄作業，但是還沒抄過年級第一的作業呢！

「那你的作業在哪兒呢？」

「當然是在我家。」蕭以恆看向他，丹眼裡有芒藏在眸底，「這個週末我爸媽去外地開研討會，家裡隻有我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