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之後的幾日, 蕭以恆發現,冬令營裡其他同學看他的眼神變了。
以前是的排斥,而現在則是濃濃的好奇。
被那樣的眼神包圍著, 蕭以恆還以為自己是什麼神奇的珍稀。
咋咋呼呼的艾米說了, 告訴蕭以恆大家從網上查到了他的資訊。
艾米問:「你又學習, 又畫畫,你一天難道有四十八個小時嗎?」
蕭以恆:「當然沒有,我隻是比一般人聰明,所以才能做到事半功倍而已。」
「……」艾米說, 「你這話真欠揍。」
晚上蕭以恆和厲橙打電話,和他講了冬令營的事。
厲橙笑到打鳴:「真想看看你同學的表, 一定很彩。」
厲橙想了想, 發現自己當初居然輕而易舉地接了蕭以恆的「全能」, 本沒去想蕭以恆怎麼能兼顧學習與繪畫,彷彿他如此優秀是理所應當的事。
蕭以恆問:「你那邊呢, 有沒有發生什麼有趣的事?」
厲橙:「有趣的事沒有, 討厭的事倒是有……之前我在部餐廳遇到一隻白皮猩猩!」
厲橙嘰嘰咕咕地說了半天那個種族歧視運員的壞話, 蕭以恆越聽表越嚴肅,若不是遠隔重洋,他都想替厲橙狠狠教訓那個混蛋一頓了。
「最近我們在池子裡做日常訓練時,也會見到那混蛋, 他服一, 都要垂到肚子了, 我遠遠一看,還以為他們澳國運員穿的是連遊泳服呢!」厲橙吐槽, 「不過那混蛋確實有兩把刷子,我關注了一下他的百米績, 居然和我不相上下!」
蕭以恆揶揄他:「怎麼,厲哥擔心贏不了他?」
「怎麼可能!」厲橙果然中了激將法,「有難度的挑戰纔有意思,再說老子好端端一個人,難不連隻會劃水的猩猩都比不過?」
蕭以恆笑出了聲。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蕭以恆告訴厲橙,現在厲橙在短視訊網站上了網紅,上千萬人觀看了厲橙的接機視訊。
厲橙得意洋洋:「這事我當然知道,我小弟早告訴我了!」
厲橙沒時間刷短視訊網站,但是他小弟們有時間啊,小弟們把各個角度的接機視訊下載下來,通通傳給厲橙。別說,有些up主十分厲害,給小視訊配上配樂、添上濾鏡,厲橙看完之後都要迷上帥氣人的自己了。
厲橙興緻地把那些小視訊傳給了蕭以恆,讓他多多欣賞,最好一天看三遍,看到晚上做夢都會夢到。
蕭以恆說:「就算不看,我晚上還是會夢到你。」
厲橙好奇:「你都夢見我什麼?」
「我夢見你不穿服――」
厲橙大窘:「你你你你你你!!」
蕭以恆:「――當我的人模特。」
厲橙:「……」他惱怒,「說話不要大氣!而且當模特就當模特,為什麼你要特地強調不穿服?」
alpha語氣無辜:「因為院的人模特都是不穿服的啊。」
厲橙震驚:「全都不穿服?」
「人是很妙的,如果不服,怎麼看清麵板的質、的紋理?」蕭以恆的語氣極為正經,「這是藝,橙橙,你不要胡思想。」
厲橙怎麼可能不胡思想?他腮幫子氣鼓鼓的,人間小太都氣人間小醋缸了。
雖然厲橙之前就聽說過,學藝的人都要畫luo模特,但一想到蕭以恆盯著別人的好幾個小時,他就心裡醋海翻湧。
他故作大度的問:「你們畫男的的?」
蕭以恆哪裡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故意說:「昨天畫的那位是一位omega。」
厲橙:「!!!」
淦,早知如此,之前蕭以恆讓他當模特時,他纔不要扭扭穿著服呢,他就應該!的□□纔好!省的蕭以恆到了首都,還要去看其他omega。
厲橙酸溜溜地問:「你畫的怎麼樣,是不是特別開心?」
蕭以恆:「還好,就是難度有些大,模特麵板太鬆弛了,都堆在一起,畫起來很複雜。」
「……麵板鬆弛?」
「是啊,」蕭以恆表認真,但角的笑意出賣了他,「畢竟是一位六十多歲的老,我還是頭一次接這個年齡段的模特。」
厲橙:「……」
厲橙氣得哇哇大,他終於反應過來,蕭以恆就是故意耍他!
兩人又在電話裡說了些沒頭沒尾更沒營養的話題,直到厲橙後的門被敲響了,他才不捨地和蕭以恆說再見,然後結束通話了電話。
厲橙是躲到房間廁所和蕭以恆打電話的,他在廁所一躲就躲了半個多小時,手機都燙了。他收好手機,這纔開啟了廁所的門。
門外,陳淼頂著一頭小捲、臉上敷著麵,好奇地說:「厲橙,你終於捨得出來了!我差點以為你被馬桶吸走了!」
厲橙:「去去去,我活蹦跳。」
陳淼:「既然你沒事就趕快出來吧,隊醫和教練一會兒就要過來查房了。」
正如陳淼所說,沒過幾分鐘,屋外就響起了一陣說話聲。厲橙開啟房門,看到隊醫和兩位教練站在他們屋外,手裡拿著測量溫、的裝置。
這次比賽很重要,他們是為國出征,必須要調整好的狀態。每天晚上隊醫都會過來給他們檢查,確保他們沒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
隊醫拿著耳聞測量在陳淼和厲橙的耳朵裡分別「嗶」了一下,他看向上麵的數值,眉頭微皺。
「37°2……怎麼回事,厲橙,你已經連續發低燒好幾天了。」隊醫皺眉,「之前我以為你是剛到國外水土不服引起的低燒,想著靠你自的免疫力應該就能下去,不需要吃藥,但是你現在持續低燒,這問題就大了。」
隊醫又拿出測量的裝置,數值顯示厲橙的、心跳都比在國要高,雖然隻高一點點,但在這個時候,依舊需要引起重視。
厲橙茫然地說:「可我沒什麼不舒服的啊……既沒有頭暈眼花,也沒有嘔吐腹瀉,覺全有使不完的力氣,走路輕飄飄的。」
於教練也向隊醫表示,厲橙最近訓練狀態非常好,隻是話好像比平時多。
厲橙:「有嗎?我平常話也多的啊。」
隊醫沉思起來:「莫名其妙的、溫升高、心跳加速……這麼看來,應該不是生病了。」
過於對於運員來說並不好,在比賽時,要外鬆,需要興起來,但緒必須保持平穩,頭腦冷靜,這樣才能取得更好的績。
一個猜測出現在隊醫的腦海中,但是出於謹慎,他並沒有貿然說出這個猜測。他隻是從厲橙上了一點,說要帶走化驗,結果第二天就能出來。
「行吧,您吧。」厲橙坦然地出胳臂,他現在狀態這麼好,怎麼可能是生病了呢。
……
厲橙沒有把化驗的事告訴蕭以恆,怕他擔心。不過這個時候的蕭以恆一心撲在畫板上,確實沒注意到厲橙的遮掩。
在這場為期三個星期的冬令營中,華國院給學生們安排了上百課時的臨摹課與寫生課。
室外寫生要等降雪後才會進行,所以暫時他們隻能在室創作。
雖然學生們的創作方向不同,有的是油畫,有的是國畫,有的是水水彩,但不管什麼方向,基礎是必不可的。
這天一早,當蕭以恆背著畫板來到畫室時,老師宣佈今天要畫雕塑。
隻不過,這個雕塑並非是大家畫過千百遍的大衛,而是由華國院的一位知名雕塑係大師創作的作品。
這個作品名《手》,作品主題是一雙飽經風霜的手。創作靈來源於十五世紀著名畫家丟勒和他哥哥的故事:丟勒和哥哥都同樣熱繪畫,從古至今,學畫都是一件極其燒錢的事。於是丟勒和哥哥擲幣,最終丟勒獲得了去讀書的機會,而哥哥則要下礦為弟弟賺取學費。後來,丟勒學歸來,名聲大噪,他決定賣畫送哥哥去讀書,然而哥哥因為多年的礦下工作,關節腫脹、手指傷,他本拿不起畫筆去創作那些細膩的作品了……
那位師兄以這個故事為原型,創作了這座雕塑《手》,斬獲了多個獎項。有收藏家想要出巨資購買這個作品,但那位師兄卻把它捐贈給了母校的部展覽館。這次冬令營開營,老師特地把這個作品搬到了畫室,讓大家畫。
展臺早就佈置好了,學生們搬著畫板找到自己的位置,拿好筆,開始觀察作畫。
蕭以恆看得非常仔細。
他知道這個作品的創作背景,也看過丟勒的那副《祈禱之手》,兩個作品所表達的是一樣的。這雙由山石雕刻而的手,糙卻又細膩。指節腫大、指甲變形,指尖布滿老繭,手背全是層層疊疊的傷疤,甚至剛剛癒合的痂。兩隻手向上延著,像是在托舉著希,也像是在著遙不可及的夢想。
燈落在這個雕塑作品上,打下了非常複雜的影。執導老師在人群中走,一邊走一邊給大家執導。
邊人很快都開始筆了,蕭以恆比眾人遲了很久,才提筆作畫。
但是,他畫的速度很快,很快就起了形,開始深刻畫。
畫畫可慢可快,如果速度夠快,三個小時就能完一幅素描;如果雕細琢,用上幾個星期畫完一幅素描也有可能。這次老師要求他們盡量放慢速度,以最慢的速度去雕琢、去研究、去探索,所以他們在雕塑前一坐就是一整天。
第二天一早,艾米起了個大早,連早飯都顧不得吃,匆匆衝到畫室繼續完的畫,勢要爭個「早起第一名」。哪想到當到時,畫室裡已經有了另一個影。
蕭以恆端坐在畫板後,見艾米來了,沖他點了點頭,就算是打過招呼了。
「你早上幾點到的?」艾米看了看錶,決定以後一定要爭取比蕭以恆來的更早。
蕭以恆回答:「我昨晚沒走。」
艾米:「……」震驚,仔細一看,蕭以恆果然眼睛裡有一些紅,眼睛下也有微微的影。「拜託,這次不是最終考覈,隻是一次日常訓練,你就算想拿到最後的保送名額,也沒必要從現在就開始拚命吧?」
蕭以恆沒有回答。
,以及這個畫室裡的每一個人,都不會知道蕭以恆究竟有多麼看重這次冬令營的機會。
他們各自畫了一陣,期間又陸陸續續來了一些學生。冬天的北方亮的晚,冬令營上課時間也晚,都快八點半了,教室裡也隻來了三分之一的同學。
就在這時,教室外出現一個讓大家意想不到的影――林院長居然來看他們了!
林院長年紀很大了,早就不帶學生了,他的存在更像是華國院的一個「象徵」,同學們萬萬想不到,林院長居然會來畫室。
大家都很興,趕忙站起來和林院長打招呼。林院長雖然年紀大,但神矍鑠,穿一套三件式西裝,戴著一副金邊眼鏡,白的鬍鬚打理的整整齊齊,很是優雅。
林院長走進了畫室裡,逐一看過同學們的畫作,偶爾還會在一幅畫停下來,簡單點評一下,指出學生的短板和問題。當他走到艾米的畫前時,艾米激得頭髮都要變紅的了,林院長拿筆在的畫上稍微修改了兩,當時就一副原地飛升的表,恨不得把畫裱起來當作傳家寶。
林院長走走看看,終於,他慢慢的走到了蕭以恆的麵前。
全班忽然一靜――傳聞,蕭以恆認識林院長的學生,並且拿到了林院長寫的推薦信,才進了這個冬令營,林院長這次來畫室,不會就是為了看看蕭以恆吧?
如果蕭以恆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一定會無奈闢謠:他確實拿到了林院長的推薦信不假,但他從頭至尾完全沒有見過林院長的麵。秋嫻老師告訴過他,林院長隻是惜才,給了他一個學的機會,至於蕭以恆未來能不能把握住這個機會,那是蕭以恆自己的事,林院長不會過多手。畢竟,林院長這把年紀,見過的「天才年」太多了,但不是所有的天才都能才,還有很大一部分泯然眾人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