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淑兒是同母親和兄長一起來的。
回到帳子的時候, 高家大夫人正端坐在團上,翻看著面前的匣子。
高家的丫鬟見進門,忙招呼道︰“方才有人將食送了過來, 姑娘快淨了手, 來用罷。”
高淑兒低頭一瞧。
桌案上擺著的,卻是些餅子、燻, 再有一壺熱水。全然不比家中的飲食致。
皺了下眉, 想起那罐湯來, 登時沒了胃口。
轉頭看向高夫人, 問︰“母親在看什麼?”
“宮人送來的。”高夫人說著,將那匣子推到了高淑兒面前。高淑兒定楮一瞧, 驚訝道︰“好漂亮!”
那是一支喜鵲餃珠的釵子, 喜鵲用金鑄,雕工惟妙惟肖, 那鵲尾微微上揚,一邊俯首去餃石榴石打磨而的圓珠。其澤艷麗, 形狀活潑。正是這個年紀適合佩戴的。
忍不住拿了起來,好一番不釋手。
高夫人又道︰“我聽聞我們這帳子裡, 本該要同別家的眷同住的,卻不知為何,又只剩下了我們。”
高淑兒面上一喜︰“那不正是好事?”
高夫人暗暗一搖頭︰“我原想著你及笄後,總該是長大了,要聰明些了。如今卻怎麼依舊不腦子?你怎麼不想一想,為何這樣的好事落到了咱們的頭上?”
高淑兒怔了片刻,將那盛放首飾的匣子捧起來, 低聲道︰“不錯……還有這樣的東西,是京中芳華齋也沒有的款式, 卻送到了咱們這裡來……為的是什麼?”
高夫人低聲道︰“送的宮人說是替他們家的姑娘道謝。”
高淑兒口而出︰“莫不是長公主?”
高夫人道︰“都早已婚有子有了,哪裡算是姑娘?”
“那我便想不出來了。”高淑兒角抿了抿,笑道︰“不過定是貴人的意思,只是咱們還不知這貴人是何份罷了。”
說罷,高淑兒便不住將那簪子了發間,扭頭問︰“母親,好看不好看?”
高淑兒生得面容清秀,有一分嫻在。
若是盯著看上一會兒,倒也是好看的,只是自覺不比鐘念月生得一眼驚艷,因而總是心有不滿。
這會兒那石榴石鮮紅通,墜幾顆下來在耳邊,倒襯得眉眼間也好似多了一分艷之。
高淑兒歡歡喜喜,一錘定音︰“明日便戴這個罷!”
高夫人瞧了兩眼,也覺得這釵子的確漂亮。這兒的年紀已經不小了,旁人此時都該婚了,唯獨高淑兒還未定親呢。也不該再藏著捂著了,是該要一了。
高夫人道︰“明日我為你挑裳吧。”
“嗯!”
鐘念月全然不知派人送去的首飾,高家母誤以為是什麼貴人送來的。
幾乎把晉朔帝的湯婆子全拿走了,自個兒把被窩烘得暖暖的,什麼夢也沒做,一覺睡到了天明。
因著前一日來了月事,別說香桃了,便是其他宮人也不敢來喚起床,隻盼著睡足了,養足了神。
因而待慢吞吞起床時,都已是日上三竿了。
“孟公公方才還派人來說了,說是不必急的,我慢慢給姑娘梳頭。”香桃道。
鐘念月低低應了聲。
等洗漱完,便扯過團坐下了。
其余人這會兒都陸陸續續用過了早膳,家中好的年輕公子與年輕姑娘,便三五群且先玩去了。
只是難免有人出聲問︰“聽聞往年若是春獵,先要舉行儀式是不是?怎麼遲遲不見靜?”
“誰知道呢。”
“想是陛下還未起罷。”
有人長嘆了一口氣,語調期待,又害怕︰“我還不曾這樣近地瞧見過陛下……”
他們說著說著,話茬便又拐到了別的地方去。
“張家姑娘今日怎麼好像是從凌家的帳子出來的?”
被他們點到的張家姑娘紅了紅臉,低下頭道︰“我、我也不知,我原本應當是住岸邊那頂小帳子的,卻好像是有人同我換了。”
有人譏笑一聲︰“那倒是你的好運道了,誰平白能與凌家攀上關系呢?”
這邊說罷,一抬頭,卻是又驚異了片刻。“高淑兒來了!”
“今日怎麼打扮得這樣出挑?高家不是最講究一個貞靜嫻淑了麼?”
等到高淑兒走過來落了座,不多時長公主也攜著駙馬出來了。
高淑兒不由抬頭多瞧了兩眼。
“淑兒姐姐,你頭上的釵子怎麼從來不見你戴過?”旁人的詢問聲,將高淑兒的思緒拉了回來。
隨即又有人問︰“是在哪裡打製的?匠人是誰?我也要去定一支。”
高淑兒角一翹︰“自然是沒有多的了……”
們這廂說著話。
那廂晉朔帝掀起簾帳,緩緩走出了大帳。
孟公公眼利,掃過一圈兒,便驚聲道︰“姑娘怎麼這樣早便起了?”
晉朔帝聞聲,便也往不遠分了些目去,他卻皺了下眉,道︰“不像是念念。”
孟公公一頓︰“可奴婢瞧那頭上戴的分明是……”他頓了頓︰“奴婢過去瞧一瞧。”
晉朔帝眸變幻︰“嗯,去吧。”
孟公公徑直走了上前。
那些人哪能不識得孟公公呢?一見了他,登時都匆匆起了,客客氣氣地喚上一聲︰“孟公公。”
這位可是天子近侍。
乃是陛下跟前說得上話的第一人。
孟公公定楮一瞧。
那釵子原來戴在……
孟公公看向高淑兒︰“這是誰家的姑娘?”
高淑兒萬萬沒想到孟公公會先同自己說話,心下登時好一陣狂喜,只是面上不敢顯。眼底的芒閃,這才聲應道︰“公公,我是高家的嫡三。”
孟公公又掃了一眼頭上的釵子。
確實是一模一樣的。
孟公公笑了下,道︰“倒是生得一個妙人呢。”
高淑兒聞聲,心下更是好一陣狂喜,連心臟都怦怦跳得飛快了。
只是孟公公行事向來不輕易留紕,於是他又挨個問了都是誰家的姑娘,每一個都要誇上那麼一兩句。
眾人自然都歡喜極了。
唯獨高淑兒暗暗攥了攥手指。原來不是那獨一份兒嗎?
可方才……方才孟公公分明盯著頭上的釵子瞧了瞧,難道不是在確認是不是將那贈禮戴在了頭上麼?
高淑兒咬了咬牙。
心道,沒錯的,恐怕是那背後的貴人不願我招來旁人眼紅,孟公公這才在問過我之後,便又問了其他人。
孟公公說完話,便離開了。
而高淑兒坐在那裡,心下卻久久不能平靜。此時方才知曉母親為何總責怪不夠聰明。原來到了這樣的時候,卻是要分析出一條正確的路來,竟然都想不清楚。
此時鐘念月才從帳中緩緩走出來。
錦山侯提了一屜食站在帳子外,見出來,便立時將食送了上去︰“念念,我留給你的。”
鐘念月出來瞧了瞧。
裡頭有兩個白白的圓餅,底下還塞了幾塊糕點,鐘念月不由問他︰“你從家中帶來的?”
錦山侯點了下頭。
鐘念月︰“你咬一咬,還吃得麼?”
錦山侯手起一塊,小小咬了一口,還記得要將多的留給鐘念月。只是下一刻,他五便皺了一團︰“……怎麼像是壞的?”
“自然壞了。下回再好的東西,也不要留這樣久再給我了。”鐘念月道。
錦山侯這才將東西收住了,給了後的小廝。
他嘆氣道︰“還是皇叔父好。”
鐘念月提了提擺,往前走︰“嗯?”
“皇叔父什麼都能給你。”錦山侯道。
鐘念月不住笑了︰“誰說的?也有他不能給我的東西呀。”便如想要這世上沒有太子這個人,那便是不的。
“是麼?”錦山侯耷拉著腦袋,隻當是鐘念月在安他,喃喃道︰“念念真溫。”
他們沒走出多遠,便被宮人截住了。
那宮人笑笑道︰“正念著姑娘起來了沒有呢,姑娘今日子如何了?”
“尚可,只是酸無力,腰疼。”鐘念月按了按腰腹,“還了。”
“姑娘隨奴婢來,早膳已經給您備著了。”
等高淑兒再見到鐘念月的時候,鐘念月坐在一隻繡墩上,懷裡抱著手爐,腳邊丟著兩個湯婆子,手裡還捧了一隻瓷碗,正小口小口地吃著碗裡的粥。
高淑兒忍不住道︰“何統?”
那廂儀式啟。
鐘念月便一邊吃著一邊看著,好不愜意。
等吃得快飽了。
那廂籠子一開,足有半人高的鷹被放了出來,個個羽翼滿,尖喙銳利,它們一揮翅膀,掠空而起,展開的翅膀帶出了麗的富有野的弧度。
這一幕是極震撼的。
一聲鷹嘯響起,那湖面都變得了起來。
鐘念月盯著看得認真。
卻突然有那麼一瞬間,覺得好像有誰在看。
於是鐘念月想也不想便轉頭,回了過去。
晉朔帝端坐在那裡,臣子擁簇。
眾人都在看鷹。
而他的目落在了的上。
他的面上不知為何不見笑容,連目好像都是沉沉的。
但鐘念月素來不怕他,便想也不想沖他笑了笑。
於是晉朔帝的面好似也緩和了些。
他了,形像是在說︰“過來。”
鐘念月想了想,把碗遞給了一旁的香桃拿著,然後扭頭繼續看起了鷹。
等見到鷹從空中疾沖而下,掠過水面,再起來時,微微弓起的利爪間便抓住了一條魚。
鐘念月定定地看了好一會兒。
那廂懷遠將軍心多有一分忐忑,他發覺陛下今日的興致似乎並不怎麼高。不由低聲道︰“陛下,今年養出來的鷹,是不是不如往年來得英勇兇猛?”
晉朔帝隻淡淡應了聲︰“嗯。”
懷遠將軍還待說些什麼。
遠的鐘念月驟然起了,趁著眾人還專注於看鷹捕獵的時候,悄悄往大帳去了。
晉朔帝見狀,面又緩和了回去。
晉朔帝起道︰“祁瑾。”
三皇子立馬應了聲︰“父皇。”
“你在此地主持。”
“是。”
三皇子登時滿眼都是不住的喜。
晉朔帝起往帳子走,孟公公跟在他的後面。
掀簾帳進去時,鐘念月已經在椅子上坐好了。
晉朔帝徑直走到跟前,他的形拔高大,立在鐘念月跟前,便如巍峨大山。
“陛下喚我作什麼?”
鐘念月話音方才落下,晉朔帝驟然出手,住了的臉頰,將的臉抬起來,另一隻手便不輕不重地挲了下的發,中的聲音不急不緩︰“怎麼將那支喜鵲餃珠的釵子給旁人了?”
鐘念月掙不開他的手,怔了一下。
便隻好讓他著臉,一張,有幾分甕聲甕氣,道︰“為了謝謝那高家姑娘讓了月事帶給我呀。”
晉朔帝心底也說不清是個什麼滋味兒。
皮薄,又生得白。
輕輕一掐便紅了。
他的手指緩緩挪了個位置,改掐住了的下。
他低聲道︰“朕還將披風給你了,怎麼不見你謝朕?”
「砰……」少女的身體猛地墜落,絲狀的黏滑物體纏在腳腕上,一點一點收縮。她踹了一腳,張開嘴巴想說話,立刻嗆了一口水。嗯?阮清歌睜開眼睛,一連串氣泡從視線裡咕嚕嚕竄上去,才意識到自己不是在做夢!怎麼搞的,別人穿越躺床上,她一穿越掉水裡?還成了北靖侯府……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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