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郭翠華走了幾步，想起程知微還在這里，轉頭叮囑道“知微，你和阿霖在附近轉轉，我和你爸去去就來，對了，記得把碗洗了。”

話音落地，人也走了很遠。

程知微端著半碗面，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周霖把煙點了，尼古丁的味道迅速的散開。

山里的空氣清新，帶著冷意，周霖了一口，只覺得胃里都舒服了很多，偏頭看程知微還傻傻的站著，忍不住曲著手指彈了一下的腦門兒，“讓你洗碗呢，你愣著干什麼。”

程知微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收拾了碗筷去廚房。

負責后勤的是個男同學，看到程知微，臉上一紅，主把碗接了過去，又塞了兩個熱蛋過來，“我來就好，這兩個蛋是程教授和郭教授的，不過他們應該不會很快回來，給你吃吧。”

程知微趕說謝謝。

蛋滾熱，程知微本想拿著直接回房間，卻在看到依舊坐在院子里的周霖后，腳步頓住。

手里的蛋忽然變得有些燙手了。

猶豫了幾秒，走了過去，出掌心，把蛋遞給了周霖，淡淡的道“吃吧。”

知道他吃不慣這里的東西，也可以不管，但好歹他和一起來接父母了，他是抱著目的，可幫助也是真真實實在的，這個蛋該給。

橢圓的蛋，蛋殼呈現淡淡的白粽，躺在被燙了紅的掌心，乖巧安靜。

周霖一下子就想到不久之前被他抱在懷里的樣子，想想，不正如剝了殼的蛋一樣。

“不吃。”他微微側頭，語氣有些冷漠，同時狠狠的了一口煙。

他忽然發現自從聽林玉的話試圖糾正對程知微的看法后，他的想法越來越不正常了。

一只蛋都能想到

……

這很不正常。

也很危險。

程知微不知道周霖此時腦海里正在糾結著，也懶得和他費話，直接把蛋塞進他手里，“當我謝你陪我走這一趟。”

沒有他的提前安排，一個人不知道會不會在這里迷路。

掌心溫熱，是蛋的溫度，又像是帶著的溫，周霖的緒更糟糕，咬著煙嗤笑，“那你這謝禮也太廉價了。”

程知微一片好心得來的是怪氣，語氣也不好了，“吃不吃。”

轉走了。

周霖握手心的蛋，眸沉了下來。

程商和郭翠華一直沒回來，倒是回來的學生帶了消息，發現了個極有考古價值的東西，兩人恐怕要到晚上才會回來。

周霖當即就變了臉，很明顯，他不愿意待在這里。

忍一天已經是極限。

況且他發現自己對程知微的態度正在改變，他抗拒這種改變。

“打電話告訴他們，我們今晚就要走，明天早上的飛機。”

程知微了掌心，試圖和他商量，“多一天……”

話剛出口，周霖的手機響了。

程知微一眼看到了屏幕上的“珍珍”兩個字，余下的話便被咽了回去，

周霖往旁邊走了幾步，接了電話，下一秒，臉大變，聲音也急促起來，“嚴重嗎？”

不知道徐珍珍說了什麼，周霖整個人都浮躁起來，“立刻聯系那邊的醫療團隊，我很快回來。”

電話掛斷。

周霖幾乎是命令式的通知程知微，“馬上你爸媽回來，我們立刻就走。”

程知微愣可下，“能不能等等？”

“不能。”周霖斷然拒絕，冰冷的道，“珍珍出事了，我必須立刻回去。”

程知微便什麼都說不出口了。

徐珍珍……沒有誰能比過徐珍珍在他心里的位置。

只能找學生帶自己去，想了想，又怕學生說不清楚，便一咬牙跟著去了。

樹林匆匆，很不好走。

好在也就五公里的地方，程知微很快到了地方。

還沒來得及問程商和郭翠華在哪里，就聽到里面一陣嘈雜，無數的聲音從四面八方了過來。

“被蛇咬了。”

“快勒了。”

“清，快打一針。”

“趕快送醫院。”

程知微跟著往里跑，心里不詳的預瞬間擴大，“誰被蛇咬了？”

“郭教授。”

程知微一陣耳鳴，呆呆愣愣的站在原地，被人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踉踉蹌蹌的往里跑。

郭翠華被擔架抬了出來，子挽到了膝蓋的位置，小肚上明顯兩個小孔，還在流。

程知微腦子里跟上了發條似的，越繃越，聲音都在抖，“媽。”

郭翠華抓住的手，“知微啊，你怎麼跑這里來了。”

“媽，別說話，別說話。”程知微反手抓了郭翠華的手，因為害怕而語速飛快，“別怕啊，媽，周霖開了越野車來的，速度很快的，咱們馬上就到醫院。”

程商跟在后面跌跌撞撞，臉差到了極點，眼淚嘩嘩的落下來，眼淚模糊了視線看不清路，用手背胡了，三步一跌的跟著跑。

跑了一路，人清明了些，也迅速冷靜下來，讓學生在后面抬著郭翠華，又讓人守著程商慢慢下來，別再出事。

自己則風一樣的往山下跑。

山路，腳步快，跌了好幾個跟頭，服上，甚至是臉上頭發上全是泥，狼狽不堪。

只是，等跑到院子里，卻發現整個院子空空如也。

周霖不見了。

越野車也不見了。

那一瞬間，明明跑得一熱汗，卻像是被從頭到腳淋了一盆冷水，整個人都涼了。

負責后期的男生從廚房里出來，看到程知微的樣子嚇了一跳，說話也結起來，“姐姐，你回來了。”

“他呢？”程知微從嚨里迸出這兩個字來。

“對了，你老公讓我跟你說一聲，他有急事先走了，明天他會重新派車過來接你……姐姐，你怎麼哭了？”

程知微狠狠的了一把眼淚，哭哭哭，哭有什麼用，哭又不能救媽的命。

就這功夫，郭翠華已經被抬下來了。

面對空空如也的院子，所有人都愣了。

“今天剛好車子要去拉設備，兩個車都走了。”

“買菜的車……”

“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