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叔笑笑,沒有說話,退到了一邊。
溫殊面平靜,含笑道:“伯母來了。”
大夫人能對一個奴才撒氣,卻也不敢再同溫殊使臉子,面上立馬掛上了笑容,親熱地上前,想去挽溫殊胳膊,溫殊正好抬手扶了一下頭上的高鬢,大夫人手落了個空,倒也沒在意,“你這丫頭,怎也不告訴咱們,二爺何時在東都置辦了這麼大的家產?都是一家人,我們也好過來搭把手幫幫忙。”
“倒也不忙,不麻煩伯母。”
大夫人往樓樓外一張,“這麼多人,哪能不忙呢,二爺又不在,你一個姑娘家顧不上這些,人心難測,用外人哪里能放心,誰知道背后有沒有耍心思,明兒我把你二兄長……”
“誰是外人?”溫殊疑地問道:“文叔嗎?”回頭看向文叔。
文叔低著頭,沒吭聲。
“伯母說錯了,他不是外人,他是我溫家二房的恩人,父親的生意一半都是文叔經營而來。”笑了笑道,“別說旁人了,就算大兄長溫淮今兒在這兒,父親也不一定就信得過。”
大夫人本是和說悄悄話,卻不想被這一聲挑出來,臉一陣尷尬,“瞧這丫頭,我哪里懷疑文叔了,我的意思是讓你二兄……”
“二兄長的志向在途,將來是位極人臣之人,這等子低賤的活兒,怎能讓他來做,伯母可問過大伯和二兄長了?”
自個兒今日來大爺都不知道的,要是知道是什麼心思,八又要急眼了,“那你大姐姐也……”
“大姐姐還未許親呢,總不能過來拋頭面。”溫殊不急不慢,笑著打斷道:“伯母用過飯了?”
從伯爵夫人那一聽到消息,溫大夫人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哪里用飯,此時正是飯點,人都來了,自是要在酒樓里用一餐。
溫殊讓文叔把人帶到了二樓小閣,“伯母先用飯吧。”
大夫人倒也不急,酒樓在這兒,只要是他溫家的便跑不了。
進了小閣,東瞅瞅西瞧瞧,每一樣擺件兒都比自己屋里的值錢,心頭早就驚愕萬分,天殺的,這二爺到底瞞著他們賺了多銀錢。
金壺茶水一上,連小菜碟子都是銀子制的,來了東都也有幾個月了,卻不知原來還有這樣的奢華,這輩子都沒見過。
溫殊沒跟著進去,謝家老祖宗到了港口,二夫人已去接應了,還得趕回去,吩咐文叔,“要吃什麼都給。”
文叔神遲疑,這憑這位大夫人的個,照著的要求來,恐怕這一頓損失不小。
溫殊沒多說,只道了一句,“人怕出名豬怕壯。”
文叔明白了,“行,二娘子放心去忙。”
如文叔所料,大夫人坐在這般都是銀錢堆積的屋子,一想到這些都是他溫家的東西,心氣也高了,把酒樓的名菜都點了一遍,“好不容易來一趟,總不能只顧著我一張,待會兒再裝些盒,給大爺和哥兒姐兒們帶回去。”
文叔說,照著的吩咐來。
覓仙樓主打吃食,每一樣都是心制作,味道頂尖,大夫人一樣嘗了一口,那味道蔓延在舌尖上,讓人忍不住流津,強撐鎮定,心頭把溫二爺和溫殊罵了無數回,往日大房照顧了老夫人這麼多年,二房竟然背著他們吃起了獨食。
這麼多好的東西,手到擒來啊……
一面妒忌一面又心懷不甘,盤里的東西即便是山珍海味,也突然沒了味道。
不,要去看看,這酒樓到底奢華到了什麼地步,心里得有個底,從小閣出來,讓文叔帶著去了后廚。
有溫殊先前的吩咐,文叔也沒拒絕,將其領到了后廚。
適才溫殊和文叔把太子宮宴上獻的菜已定了下來,定的菜以覓仙樓的特海錯居多。
后日便是太子的宮宴,所有的海錯都得提前搬出來,一一檢查,保證新鮮,再往宮里送。
大夫人一進去,便見到了那水池子里放著兩只像極了蝦子的東西。
長三尺余,前有二鉗二寸余長,紅須長有尺余,有雙目十二足,繪紋路如虎豹,五彩皆,其狀魁梧尤異。
大夫人眼睛一亮,問道:“喲,這是什麼東西。”
文叔回道:“神蝦。”
大夫人從前只聽說過,從未見過,當下嘆了一聲,“我的天爺,竟然還真有這東西……”也不知道吃起來是何滋味。
“這東西當真能吃嗎。”
文叔點頭,“深海里的神蝦,極為難得,這麼一只千兩也難求,其味道鮮,旁的任何東西都比不上。”
千兩難求。
這池子里共有三只呢,有這麼大個酒樓在,錢倒是其次了。
上回聽伯爵夫人說起,早年進宮吃過一回,小小的一團,口似神仙,多年都沒忘,如今自己家的酒樓何止一口,幾大只呢,若能嘗到這東西,夠有面兒的了,大夫人回頭看向文叔,笑了笑,“那你幫我做一只吧,我和大爺都還沒嘗過呢……”
文叔一愣,“大夫人,這個恐怕不行,這等送進……”
“怎麼著就不行了?我溫家自己的東西,我吃一只怎麼了?”
“大夫人旁的什麼都可以,唯獨這個……”
“我今兒還偏就要這個了。”大夫人不耐煩一聲打斷,“他二爺能悶聲發大財,是因為什麼?他后無后顧之憂,有我大房看顧老夫人,怎麼著,如今我大房想要吃一只蝦子都不了?”不容文叔再說,“誰是住誰是奴得分清楚了,你只管做,有什麼事兒我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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