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砸得臉痛,低頭一看,砸中自己的是一個栗子。而目中噴火地抬頭,越過旁邊戰戰兢兢的玉公主,看到了隔著兩張案,灑然向後歪靠在柱子上的楊三郎楊嗣。
楊嗣似笑非笑地看著:“想什麽呢,眼含春水的?莫不是剛才去了杏園一趟,看中哪個人了?”
暮晚搖不耐煩:“關你什麽事?”
楊嗣嗬:“學我話的學人,你關我何事?”
聽楊嗣自己是學他話,暮晚搖又是心虛、又是恨他直接,左右看看,抓過自己麵前盤子裏的一盤栗子,就向楊嗣那邊砸去。
而楊嗣武功多高,暮晚搖那麽砸過去,他手一撈,就撈中一枚栗子,在裏一咬,抬頭對一笑:“蠻好吃的,多謝了。”
暮晚搖:“那你全都吃了吧?”
劈頭蓋臉地一個個砸過去,槍林彈雨一般。
被圍在中間的玉公主:“哎哎哎,你們不要吵了……”
太子和秦王、晉王三兄弟笑笑地進來,太子一進來,就看到楊嗣和暮晚搖互砸栗子,玉公主如一隻可憐兔子般瑟瑟躲在了角落了。其他皇親也躲了開,就楊嗣和暮晚搖把這裏弄得烏煙瘴氣。
太子一看,就火氣向上冒,被氣得想要吐。
太子怒:“楊三,你又在幹什麽?!”
不過是打發楊嗣和暮晚搖好好相,太子就這麽一會兒功夫不看著楊嗣,一回頭,好嘛,楊嗣又和暮晚搖打開了。打得這麽熱鬧,這像是有親的跡象麽?
看丹公主盯著楊嗣的眼神,恐怕撕了楊嗣的心都有了。
楊三郎上被刁蠻的公主扔滿了栗子皮,他吊兒郎當地逗著暮晚搖,太子那麽一吼,嚇得他一僵,側過頭,看到太子正怒瞪著他。
楊嗣頓一下,道:“怎麽了?我在和六公主流啊。殿下你不是我和公主好久沒見,多坐坐流流麽?”
太子:“……”
恐怕這越是流,自己看中的婚事越是要吹了。
三皇子秦王在旁邊看太子一副快被楊嗣氣死的表,忍著心中的狂笑。幸好自己邊沒有這種專拉後、還打罵都沒用的人。太子心機深沉,什麽都好,可誰讓太子後沒勢力,無法丟開楊三郎呢?
三皇子是武人出,道:“我手下人這麽不聽話,早打死了。”
楊嗣眼中還帶著三分吊兒郎當的笑,聞言,看向三皇子,眼中的寒氣和不遜桀驁,毫不掩飾……
太子歎氣:“承之,今日曲江大宴,父皇一會兒還要過來,你就不要在今給我惹事了吧?”
承之,是楊嗣的字。
隻是太子平時很這麽,一旦這麽,楊嗣就知道自己太過分了,太子要到忍耐邊緣了。楊嗣收回了自己麵對秦王的不羈目,沒有讓火點燃。
太子無奈地向楊嗣勾了勾手,道:“收拾收拾,跟我一同去杏園,見見今年的新科進士們。”
楊嗣:“我還要跟搖搖聯絡……”
太子:“不用你聯絡了,你給孤出來!”
暮晚搖看楊三郎被太子罵著出去了,而其他兩位皇子也跟著太子去杏園了。心知肚明那幾個人都是去拉攏新科進士了,忍不住笑起來。
太子平時一副老樣,總是訓暮晚搖不聽話,難得看到太子快被楊三郎氣死的樣子……解氣的。
玉公主挪了回來,有些敬佩地看著暮晚搖。
聲:“六妹,你好厲害,我好羨慕你。”
暮晚搖愣住了。
扭頭看自己這個總是溫溫、沒有存在的四姐,懷疑自己聽錯了:“你羨慕我什麽?”
玉公主:“楊三拿栗子砸你,你就敢砸回去。我卻不敢,我怕給我哥惹麻煩。而你敢砸,可以這樣任,真好。”
暮晚搖匪夷所思地看著這個姐姐。
玉公主低聲歎:“你以前和親前,所有人寵著你、讓著你,都對你好;你現在回來了,還是可以想做什麽做什麽。你總是可以不約束,真好。”
暮晚搖言又止。
不約束?
要是真的不約束,怎麽不砸玉公主,卻砸楊三郎?難道不是因為玉公主後站著秦王,而楊三後的太子,正好也是自己效忠的,所以自己不怕麽?
自己這種有選擇的任,居然讓玉公主羨慕。
……自己四姐平時都過的是什麽日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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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一行人,去了杏園。楊嗣收整了一下自己,重新為了聽話的太子跟班。太子讓他閉不要話,楊嗣就仰著頭,打算隨便應付應付。
太子問了一番新晉進士們,就如儲君那般收攏人心,大家都很給太子麵子,大家其樂融融。
不過日後如何,等到了場再看吧。
太子也知道這些都是世家子弟,各有算盤,不到場不好,便隻是做個麵子上的功夫。不過轉了一圈後,回到探花郎言尚那裏,太子目中一,再次敬酒。
言尚以茶代酒。
太子直接放過言尚旁邊坐的那位年狀元韋樹,想也知道,韋樹就算不跟韋家幹,也要代表金陵李氏幹,這種人本拉攏不來,不用費心。
而太子再盯著言尚,心中想這個人,可是廬陵長公主折騰了一晚上,最後還是上位的人啊。可是丹公主在自己麵前提過的人啊。
這種人,沒有背景,若是有能力,很適合為自己做事?
太子與言尚話時,態度就比麵對其他人時更親切:“言素臣是吧?雖然中了探花,但朝廷一時之間也分不出這麽多給你們,恐怕你們得等幾年。你日後有何打算?”
言尚道:“不過是讀書,繼續考試罷了。沒有其它打算。”
太子頷首:“可願我東宮做一幕僚?”
太子後那個正在發呆、思緒已經飛出去的楊三郎收回了自己的思緒,看向言尚。楊嗣皺著眉,從後撞了太子的胳膊一下,示意太子不要讓這個人進東宮。
太子當作沒察覺楊嗣的作怪,繼續溫和等言尚回答。
言尚一愣,然後出和正常人聽到這般招攬後、又激、又慎重的神,掩飾了半,卻還是有些歡喜地拱手:“願為殿下效勞。”
站在言尚旁邊的韋樹詫異地看了言尚一眼,覺得這好像不是言尚會的話。
太子那邊卻很滿意。
太子有興趣道:“那孤便考考你吧。”
太子了一個書名,問了其中一個古策,請言尚辯解。
言尚:“……”
言尚有些慚愧:“這……生剛剛才開始讀這本書,還沒讀到殿下問策的地方,見解恐怕陋。”
太子:“……”
太子愕然,回頭看楊嗣。楊嗣挑眉,示意:我早過這個人不學無,你非要問。
太子確實沒想到丹公主推舉的人,這麽無才!
那……可能就是隻會詩賦?
太子對言尚失去了興趣,敷衍鼓勵道:“你有機會,將這本書仔細讀一讀……多讀一讀。”
這次也不親切喚對方“素臣”,也不再提“東宮當幕僚”的下一步了。
敷衍幾句,言尚悵然若失地看著太子一行人走了。
言尚落座,周圍人紛紛安他。
待言尚應付完了大家的熱心,給自己倒了杯茶,坐在旁邊的韋樹看他:“你不是五前就開始看這本書了麽?到現在還沒看完?”
言尚抬目微笑:“最近酒席多,耽誤了讀書。”
韋樹別目,:“太子不是傻子。”
言尚無辜:“可我也確實在看那本,確實沒看完啊。大家都能證明我是向巨源你借的書。”
言尚再笑:“似乎方才我剛進杏園的時候,幫巨源你擋過一次……”
韋樹道:“你讀什麽書,讀到什麽程度,我怎麽知道?此事與我無關,我也不關心。”
言尚笑:“那就麻煩巨源遮掩了。”
韋樹“嗯”一聲,揭過此事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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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駕到,眾人回紫雲樓。
太子和楊三郎與其他人分開走。
太子問楊嗣:“言素臣方才那般作態,你看著像是做戲,在拒絕我麽?”
楊嗣:“我覺得他就是花花腸子、不學無,你不要把人想的太深了。殿下你整謀來去,你累不累?”
太子盯他兩刻:“……我倒是求你什麽時候能稍微用點腦子。如果六妹推舉了此人,此人卻並不站我這方,或者背後有其他人指點呢?”
楊嗣默半。
:“可他隻是一個探花郎而已。”
太子若有所思。
道:“也是。終究隻是個探花郎而已。無論是真是假,此時都不重要。”
太子放下這事,重新打起神,登上紫雲樓,去拜見自己的父皇了。而杏園那邊,聽陛下駕到,眾位進士激不已,商量一二後,也試探著過來,看能不能登樓參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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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陛下是個瘦而寡的中年男人,他上有帝王之勢,然神懨懨,今日擺駕紫雲樓,本就是見一見今年的新晉進士。
不過紫雲樓這邊,倒是家宴的分更高些。
難得見到子們都在,皇親們都在列,廬陵長公主、丹公主、玉公主,太子、秦王、晉王……皇帝坐在高,神疲憊,歎口氣。
太子和秦王正在爭論一些錢財的問題,聽到皇帝的歎氣,都停下,向皇帝看去。
皇帝厭煩道:“你們兩個一見麵就吵,能不能讓朕安靜兩日?”
眾人一頓。
暮晚搖笑道:“我也不耐煩總聽你們政事,我還聽不懂。父皇,今日咱們就該有約,隻談風月,不談政務。誰先犯規,罰酒三杯!”
皇帝看向自己這個最的兒,神有些恍惚,好像在上看到另一個人的影子。窈窕,都已經十八了……
皇帝掩下目中哀,點了頭。
秦王在旁坐著:“隻談風月?六妹妹難道要跟我們談男人?”
暮晚搖反相譏:“你腦子裏隻有這點兒容了!”
秦王:“你倒是一貫牙尖利……”
皇帝頭痛:“行了行了,你們兩個也別吵了……搖搖,朕記得你以前乖巧可,如今怎麽脾氣這麽大?”
暮晚搖一靜。
微笑:“脾氣大有什麽不好麽?”
殿中氣氛驀地滯住,都想到了是因為什麽而變這樣。
太子打圓場:“搖搖其實還是很乖巧聽話的,今日就當家宴,我們都不要吵了。搖搖,我記得你箜篌一絕,我們也很多年沒聽過了,你今日願意為大家奏一曲麽?”
暮晚搖看眼的父皇,微微笑著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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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樹、言尚等進士被宦領著登樓,聽到了奏曲聲。宦領他們站在門口,不要打擾。言尚看去,見殿中的燈燭都滅了,黑漆漆中,月從樓閣外投。
隻有暮晚搖獨自跪坐在幽暗中,手箜篌,垂著秀眉潤目。
如神般,悠遠嫻雅,靜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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