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也無需想這許多。
晏紹要真是個市儈小人,李玗也自然有法子應對。
晏遙就這麼安安靜靜地喝完了一盞茶,晏紹也不與搭話,只是垂目而思,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麼。
又一盞茶過后,晏遙本是想勸這位阿兄歸家,誰知,就在這時,門房來報,卻說是太子殿下回來了。
門房這樣說,晏遙那到了邊的話,也只得咽下。
李玗進來的時候,臉并不怎麼好看,見了晏紹之時,卻及時以笑遮掩了過去,朗聲道:“聽說你要見孤,不知所謂何事?”
晏紹先行了禮,而后恭敬地說道:“臣不請自來,并非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家鄉太興的百姓。”
說完,晏紹又從寬袖之中取出一幅水利圖,雙手呈給李玗。
李玗接過以后,他又后退一小步,接著解釋道:“太興地勢獨特,三面地勢較高,唯有南面地勢較低,靠近徽湖,每到雨水沛之時,便容易引發洪災。可到了旱季,土地卻又缺乏灌溉。鄉民常常苦不堪言。”
李玗眼中笑意收斂,神漸漸變得嚴肅。
晏紹不僅說了太興目前的地勢,缺陷,更細致闡述了解決之法。
若非實地勘察,下了大力氣研究,是決計不可能像現在這般侃侃而談的。
李玗一連問了他幾個問題,他也都對答如流。
晏遙看著他親筆繪制的水利圖,在一旁聽著,暗自稱奇,不免對晏紹改觀。
“你的想法不錯。”末了,李玗稱贊了一句,卻又話鋒一轉,道:“只是,卻找錯了人。”
晏紹一愣神,微微抬眼,小心地看向李玗。
李玗態度恭謙地將圖紙還給了晏紹,然后說道:“子安是個有大才的,可這份圖,不該到孤的手中。”
晏紹聞言,臉大變。
晏遙聽了,亦是指尖微。
“殿下竟將臣想作了那等諂小人!”晏紹憤道,“臣手上這副水利圖,不是所謂的‘投名狀’,更不是拿來待價而沽的!而是真真正正想要造福百姓的!”
晏紹神激,相較之下,李玗卻是要淡然得多。
他并不理會晏紹對他的誤解,只是語氣平靜地說道:“你既想著要造福百姓,可曾想過,這道折子若是由孤呈遞與父皇,修渠之事當多阻力?”
父皇素來不喜他“爭”功,只要是他提的法子,沒來由地便要先疑上三分,看他是不是存了私心。
而李毓和徐家呢?
在那些人的眼中,哪有什麼利國利民,千秋外代,眼睛所見,皆是權力紛爭罷了,又哪里不會設阻呢?
晏紹詫異著,角翕,結上下一,卻說不出話,只是將那幅水利圖地攥在了手里。
“倘若你是昨日來,孤便將這圖留下了,只是……”李玗輕笑,“只是今日,孤卻收到報,父皇已然擬好了詔書,只等端午一到,便將高作為封地賜予五皇子。”
李玗看了驚慌不定的晏紹一眼,又道:“子安若不是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便該知道,這消息意味著什麼吧?路,孤已然是為你指了,子安兄,請吧。”
晏遙目錯愕地看向李玗,難以相信。
那日難得護犢,可才僅僅隔了半月,李臨卻又突然這般翻臉無。
想起那日李玗在殿前的容,此刻的心便跟被人一把揪了起來似的,生疼。
他是該有多心寒,才會對晏紹說出這樣一番話?
晏紹眉頭蹙,抿深思,幾經掙扎后,卻終是跪在了李玗面前,將圖紙高舉過頭頂,堅定道:“殿下雖給臣指了路,臣,卻只信殿下一人。”
第25章
李玗神微變,卻只是輕笑道:“你我素不相識,你又怎知,孤是可信之人?”
晏昭神一凜,鄭重道:“前年黃河水患,臣的家鄉亦波及,殿下赴前線賑災之時,臣曾親眼目睹過當時的場景,殿下不顧危險,帶著士兵泡在水中與普通百姓一同抗洪。從那時起,臣便認定殿下是可信之人。”
“只是臣想要修建水渠的想法,在那時還只不過是個構想,到了現在才初模型。因而對臣而言,并沒有什麼早一日,或晚一日,只是時機了,便想著要將這圖紙呈與殿下。”
李玗一怔,收斂去臉上笑意,手接過圖紙,仔細收好,又將晏紹扶起。
晏遙面有愧,先前,倒是狹隘了。因為嬸娘的脾,便先為主地將這堂兄認定是那投機取巧的小人。
“我見兄長方才都未飲茶,這會兒定是口了吧?”說著便要親手去奉茶。
晏紹忙道:“就不勞煩太子妃了,我既然已將心意告知與殿下,便不再叨擾二位,這就告辭了。家中還有些瑣事要等我回去理。”
晏紹既然這樣說,李玗便也不再多留,只是承諾了會將修渠一事認真對待,又吩咐了人將晏紹送出宮去。
晏紹走后,李玗又屏退了左右之人,房門一關,廳堂,便只剩下了他與晏遙二人。
晏遙打量著他的神,紅微啟,話到了邊,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倒是李玗先開了口,“你這位兄長,倒是個有意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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