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秦家大。
秦硯書重傷被送回秦家,秦夫人臉大變,火急火燎地命人去請大夫:“這是怎麽了?怎麽了?硯書!”
秦硯書昏昏沉沉,疼得說不出話來。
一路被人抬著進他的院子,護衛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到床上,他才勉強睜開眼:“母親,別擔心,我……”
“大哥怎麽了?”秦芷蘭帶著侍匆匆而來,麵焦急,“到底出了什麽事?”
一路急奔到床邊,看著上慘不忍睹的秦硯書,秦芷蘭當場呆住:“怎麽會傷得這麽重?”
“一定是沈凝那個賤人惹的禍!”秦夫人亦看到兒子的傷勢,又急又氣,咬牙切齒的聲音裏,夾雜著幾分恨鐵不鋼的氣急敗壞,“我就說那個賤人不是好東西,讓你別去別去,你偏不聽!結果呢?就換來了這一傷——”
“母親。”秦硯書抖著開口,牙齒不自覺地打,“攝政王份尊貴,你……你別再多言……當心禍從口出……”
“你也知道禍從口出?”秦夫人怒極,幾乎失控怒罵,“當街攔住攝政王妃的馬車,你怎麽不知道禍從口出?當街直呼攝政王妃的名諱時,你怎麽不知道禍從口出?!現在知道禍從口出了?我看你真是被那個小賤人迷得暈頭轉向,本不知道自己是什麽份了!”
秦硯書後熱油潑過似的劇痛,額頭冷汗涔涔,衫已經被滲出的冷汗浸。
每說一句話,仿佛都能扯上的傷,疼得鑽心刺骨,偏偏每句話都能帶起母親更強烈的怒火。
他著枕頭,虛弱無力地閉上眼,索不再多言。
秦夫人還待說些什麽,外麵有人喊道:“夫人,大夫來了!”
“國……國舅爺也回來了!”
一個中年大夫提著藥箱匆匆走來,被家仆催促著不得不加快腳步,幾乎是連跌帶爬走進屋子。
待查看秦硯書的傷勢之後,大夫心頭一驚:“秦公子傷得這麽重?”
秦夫人臉沉,忍不住又想怒罵。
然而話到邊才想起大夫到底是個外人,萬一怒罵攝政王妃的話被傳了出去,隻怕會引發更嚴重的後果。
“怎麽回事?”一個高大微胖的中年男人走進來,穿紫袍,匆匆進門檻,語調裏掩不住怒火,“硯書好好的為什麽會傷?前幾天剛被人折斷了手腕,今天又被人打了一頓?秦家到底還能不能消停了?”
秦夫人轉頭看見他,眼眶一紅,氣得怒罵:“你說你這個國舅爺當得還有什麽意思?自己的兒子被人想打就打,想罵就罵,誰想辱一頓就辱一頓!你幹脆辭了這個份,帶著全家老小告老還鄉算了,省得留在這裏被人如此欺負!”
秦國舅被劈頭蓋臉這麽一罵,臉陡然沉了下來,隨後看著趴在床上的兒子,不由驚怒加:“到底是誰膽大包天,敢對我的兒子下這麽重的手?我一定讓他不得好死!”
秦夫人冷道:“那個膽大包天的人就是攝政王,你敢讓他不得好死嗎?”
“我當然——”秦國舅忽然一卡,表一點點凝固下來,“你說什麽?”
秦夫人冷冷道:“硯書今晚去了攝政王府,回來就這樣了。”
秦國舅皺眉:“這麽晚了,他去攝政王府幹什麽?”
秦夫人咬牙:“還能是為什麽?”
不就是為了沈凝那個賤人。
真不知給硯書灌了什麽迷魂湯,讓他跟中了魔似的對念念不忘。
秦夫人以前隻是厭惡沈凝,今晚之後,對沈凝真是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把剝皮筋,讓立刻從這個世上消失。
這件事不會就這麽算了的。
明天一定要進宮告狀,攝政王必須給他們一個代。
都說刑不上大夫。
秦硯書到底是國舅府嫡子,皇親國戚,攝政王就算再怎麽位高權重,也不能隨意杖打皇親國戚家嫡子。
“國舅爺,國舅夫人。”大夫檢查了秦硯書的傷勢之後,轉過,一臉為難地看著秦家夫婦,“要不還是請太醫過來給秦公子診治吧,大公子的傷勢太重,老夫不敢輕易下手,而且有些貴重藥材隻有宮裏才有——”
“你先給他清理一下傷,”秦國舅皺眉,“我這就讓人進宮,但是這個時辰宮門怕是已經落了鑰,不一定能請得來太醫。”
大夫聞言隻能點頭,先給秦硯書的傷勢做簡單理。
治傷上藥要先把粘在傷的服剪開,對於重傷患者來說,無疑又是新一痛苦折磨。
秦硯書疼得一陣陣痙攣,臉慘白,額頭冷汗如雨,低低的聲聽起來痛苦而揪心。
秦夫人在旁看著,一會兒氣得怒罵,一會兒疼得掉眼淚,不停地讓大夫輕點,一會兒又咬牙切齒痛恨兒子不聽話。
那個沈凝到底有什麽好,至於他如此失魂落魄?
早知道……早知道就先不考慮平遙長公主的婚事,把國公府的婚事定下再說。
等沈凝過了門,還不是任由他們圓扁,貶妻為妾也不是什麽大事。
眼下倒好,清白不保的沈凝了攝政王妃,高高在上,他們秦家倒了笑話。
陷痛苦痙攣中的秦硯書,在一陣陣暈眩中,眼前像是泛起一陣白霧,不停地閃過過往的一些畫麵。
十三歲的沈凝跟他一起討論詩詞,明下,容,眼神堅定,他們認定了彼此作為終生伴,至死不渝。
十四歲的沈凝開始有了的,偶爾被他灼熱的目注視,臉頰會悄悄泛上紅暈,說未婚夫妻經常見麵不好,讓人見了說閑話。
十五歲的沈凝會自己繡嫁,等著出閣那日穿著自己親手繡的嫁,嫁給自己心上人。
說是幸運的,世家貴婚大多遵循父母之命妁之言,說能嫁給自己心中的如意郎君,是上天眷顧,是父母開明。
那時的秦硯書每每看著,都會從心裏生出一喜悅和幸福。
他無數次勾勒出他們婚後的甜,他們會生個兒子,再生個兒,哥哥保護妹妹,他們會是最溫馨幸福的一家人……
然而畫麵一轉,卻是母親跟他說:“太後讓你娶平遙長公主,長公主手裏有一支神的兵馬,可幫助皇上坐穩皇位。”
“可是母親,我喜歡的是沈凝。”
“沈凝隻是個手無縛之力的弱流,能提供什麽幫助?你娶了,本毫無用!”
“如果你真想娶,隻能做妾。”
“母親,是國公府嫡,怎麽可能做妾?……”
“你自己想辦法。”秦夫人冷冷說道,“如果真心喜歡你,這點委屈難道都不願意承?”
秦硯書想據理力爭,卻隻覺得自己正在深淵火海中掙紮,上的痛苦席卷著心裏的酸絕,浮浮沉沉,讓他嚐到了無盡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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