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皇帝心里的寶貝疙瘩，能孬嗎？莊親王鼻子說，“齊全！好！”

這下定太妃高興了，對太皇太后道，“母后，您可聽見了，亭哥兒說好呢！”

太皇太后綠了臉，敢是塊牛皮糖，點不還甩不掉了！不是擺明了不答應了嗎，怎麼還提？往南邊去了趟，熱壞了腦仁了？

莊親王不，斜眼看皇帝，又看看自己的母親，“干什麼呀？”

定太妃笑嘻嘻道，“我喜歡這孩子，你快和老祖宗討了迎回家去。”

莊親王一聽大驚失，他這媽可真！缺心眼兒到這份上，不是把親兒子往火里推嗎！皇帝和太子都快鬧崩了，他再摻合進去，這日子沒法過了！別人是沒看見，自己跟在萬歲爺邊這幾天，什麼都明白，一提錦書，萬歲爺就是一副蛇蛇蝎蝎老婆子架勢，這會兒錦書縱是塊金子，他也不敢往家搬啊！

莊親王嚎道，“我的親媽噯，您別裹嗎？家里屋子不夠住的，我還得另蓋園子呢！”邊說邊著扯定太妃的坎肩，背著皇帝眉弄眼一通暗示，定太妃杵著發怔，終于省過味兒來了，干咳了兩聲便作罷了。

第八十章 流水西東

皇帝隔窗看著外頭，雨簾下得急，伴著風，雨搭在檐下來回的擺，不時撞在雕花立柱和圍欄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腦子里茫茫然一片，耳邊有太皇太后個莊親王說笑的聲音，卻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就站在離他兩步遠的地方，牽腸掛肚了六天，連做夢都想見，如今就在面前，他卻又妒又恨，不愿再看一眼。

皇帝里像銜了黃連藥丸子，舌一路往下苦，五臟六腑仿佛泡在了鹵水里，疼得他幾乎要蜷起來。真相問問的心是什麼做的！在景仁宮住了這幾天，和太子定然是突飛猛進，究竟到了什麼程度，他不敢想，不敢問。孤男寡？他要是能拿出手段來，慕容錦書都夠活剮上三回的！

落難帝姬，皇子救，多麼朗朗上口的橋段！然后呢？海誓山盟，以相許，這也是眾人喜聞樂見的結局。自己是個局外人罷了，充當的是什麼角？灰頭土臉的失敗者！其實祈人并不在乎人丟子，可丟的對象是他兒子，那還有什麼可說的！自古兄弟間互贈人沒什麼，父子間就不了，唐明皇干的那點破事兒，被人著脊梁骨罵了幾輩子，自己背不起這罵名。

他渾渾噩噩想著，心思百轉千回。其實但凡對他有那麼點子意思，自己也不是個畏首畏尾的人，要給個名分簡直易如反掌，太子那里他也有法子擺平。只可惜了，對他的恨是烙在骨頭上的，不愿意跟著他。幾天不見，他自己早了方寸，呢？站在高臺上，直直看著他，眼睛還是那麼明亮，可里頭看不見有什麼緒波，似乎看見的只是個不太相的路人。

太皇太后了聲“皇帝”，他的思緒被拉了回來，應道，“皇祖母有什麼吩咐？”

太皇太后臉上似笑非笑，說道，“外頭下這大的雨，我打發人過去傳話，說你才回鑾，路上必然辛苦，不過來請安了，響晴天氣咱們祖孫再聚也是一樣，可他們回來說已經起駕了。道兒上可淋著了？”

皇帝心道太皇太后怎麼的了？坐了這大半天的才想起問淋著沒有。因笑道，“老祖宗放心吧，這麼多人跟著，又是油又是華蓋的，并沒有淋著。”

太皇太后點了點頭，“這樣方好。可見過你母親了？”

皇帝道，“孫兒惦念老祖宗，況且老祖宗又是祖輩的老人兒，孫兒就是要參拜，也沒有了次序的道理。母后那里回頭再去也使得。”

太皇太后刮著茶蓋兒道，“通嬪昨兒大晌午得了個小子，母子均安，我得給你道喜了！這孩子落地的時辰好，論著序齒行十一，宗人府擬了幾個名字呈上來，我瞧著那些字兒都生僻，不好，還是你這個做皇父的給老十一取一個吧！”

皇帝并沒有太多的歡喜，面上照舊疏淡得很，稍想了想道，“午時生的，就東吧。”

太皇太后對錦書道，“上外頭傳個令兒，人給宗人府下旨，皇十一子賜名東，記檔玉牒吧。”

錦書蹲個福領了旨就上垂花門外傳口諭去了，等辦好了還回來立在太皇太后后伺候。

“通嬪這回是大功臣，你不知道，孩子大，吃了很多的苦頭，好在爭氣，沒辜負我的心。”太皇太后說著，邊上的小娟抱著大白子過來，老太太把貓往膝頭上一抱，邊邊道，“你得了閑兒也過去看看，好歹是你們小夫妻的意思。”

皇帝聽了“小夫妻”這個詞發了會子愣，下意識看了錦書一眼，低眼垂手侍立著，像泥塑木雕，半點喜怒皆無。皇帝心里只覺發寒，夔龍箭袖下的五指狠狠了起來，沉著嗓子道，“孫兒記住了。等收了雨給咱們娘娘傳諭，加倍的給通嬪放賞賜。”

只說放賞，那晉封的事兒算是撂開手了。太皇太后也不強求，又問，“孩子抱到哪個宮去養著？”

皇帝的角揚了揚，“依著孫兒的意思，皇后自打有了太子后就再沒有生養，朕瞧也苦悶，只上不說罷了。老十一就抱到坤寧宮去吧，皇后淑德含章，由代為養，也是通嬪的造化。”

皇帝自有他的打算，皇后就是太閑了，才會整天算計著怎麼作梗，怎麼在他和錦書之間擋橫兒，要是送個大小子給，整天忙不過來，也就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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