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心里氣出了，費了好大的力才克制住了。皇帝這頭已經沒法子挽救了，現如今只有勸太子放手，若鬧得父子反目，太子羽翼未，真要給皇帝毀了前程可怎麼辦！

皇帝見蹲福應了個“嗻”，又道，“破五那天你說的那幾家的小姐，朕前兒都看了畫像，眉眼兒模樣倒也周正。明早朕就放恩典，端郡王家的閨封太子妃吧，你及早命務府張羅，欽天監定下了日子就把大婚辦了。朕前年就使了工部選址，在朝門大街建太子府，上回還去瞧過，造得也差不多了，可巧正能趕上大婚用。”

皇后這才明白，皇帝是用著心的，之所以遲遲不頒旨，就是在等太子府落。大英的規制和歷代都不一樣，論理兒太子住東宮，即便是了人也該住在宮里，可皇帝這兒顧忌得多些，如今又加上錦書這麼個由頭，自然是不得遠遠把太子打發出去了。

皇后什麼想頭都沒了，俯道是，等皇帝出了增瑞門，急吼吼就往景仁宮去了。

第112章 升平守分

咸和左門兩腋的護軍像釘子一樣的佇立著，護軍統領達春看見皇后的肩輿駕臨了，飛快奔過來畢恭畢敬甩袖打了個千兒，“奴才恭請皇后主子金安。”

皇后看著門道，“萬歲爺有口諭，著你撤了親兵，太子爺的思過解了，往上書房見總師傅去。”

達春有些猶豫，他是皇帝從南苑商旗中挑選出來的，由一個小小的兵卒提拔了大的護軍統領，對皇帝是絕對無二的忠誠。皇后是太子生母，會詢個私也未可知。于是呵腰道，“不知主子可有萬歲爺的手諭？”

皇后冷冷看著他，哼道，“達統領好大的威呀！如今連我的話都不中用了？難道我還能假傳圣旨不？”突然面上一凜，橫眉喝道，“混賬東西，瞎了你的狗眼！還不滾，仔細本宮請了上諭削你的職，你上泰陵修墳圈子去！”

達春一聽事兒要鬧大了，皇后到底是一國之母，再怎麼護犢也不敢公然篡改皇帝口諭。當即把腰佝僂得更低了，打了滿滿一千兒，甲胄上的銅鑲釘嘩啦響，“奴才是混賬王八，油脂蒙了竅，請皇后主子消消火兒，奴才這就消。”言罷打個手勢，立時把咸和左門上的護軍撤了個干干凈凈。

皇后命人把門推開，帶著的李嬤嬤直奔東宮正殿而去。穿過明間進暖閣，一眼看見太子盤坐在炕上，臉蠟黃，正定定瞅著窗外發怔。皇后鼻子一酸，霎時心疼肝斷起來，弦兒似的了聲“湛兒”，眼淚簌簌的落在口的五谷登彩帨上。

太子轉過臉看皇后，兩個眼睛紅紅的，見著母親了聲“母后”，又喃喃道，“兒子以往不明白圈有多可怕，眼下算領教了。難怪那時候的廉親王一足，沒隔多久就薨了，原來圈真能人發瘋的。”

兒子是娘的心頭，看見太子了那副模樣，說得又是那麼凄慘，皇后早就疼得說不出話來了，上前幾步把兒子摟在懷里，心啊肝啊的痛哭起來。

太子埋在母親的臂彎里，腦子里迷迷糊糊全是錦書的影子，他撼著皇后道，“母后，你上養心殿去過嗎？瞧見錦書了嗎？不在罰了吧？眼下怎麼樣？好不好？”

皇后一窒，捧著他的臉道，“你昨兒一宿沒睡是不是？你皇父只令你自省，又沒說圈你，你想那些個干什麼，給自己添堵麼？”

太子卻不依不饒，拉著的袖子道，“您不說，兒子自己上前找去！”

皇后急了，攔住他道，“你站住！這會子去鬧，你不要命了嗎？好得不能再好了，哪里用得著你心！你只要管好自己就盡夠了，你這個樣兒，是要我活活疼死麼！”

太子心里油煎似的，聽說不好熬可，聽說好又不舒坦，真真不知怎麼才稱心。他抬眼瞧母親，喃喃道，“我要娶，母后，您替兒子想想法子吧。”

皇后兒看著兒子的慘樣兒，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他們那頭熱火朝天，他還在這兒癡人說夢！駁斥道，“你快給我醒醒神兒！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這些個？你皇父如今倚重東齊去了，你呢？為個狐子魂不守舍的，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傻兒子！”

太子不悅道，“您罵做什麼？如今不由己，又不是愿意到前的。至于皇父倚重東齊，兒子并不在乎，兒子原本就上奏辭太子位的，只要他把錦書還給我……”

“我瞧你是中了邪魔了！為了連儲君都不做了，你可真有出息！人不江山是不是？甭念著了，原先我還不想說，眼下不說也不了。”皇后把門上侍立的太監宮都打發了出去，往杌子上一坐，一字一句道，“你不是問的境況嗎？我今兒上養心殿去了，你猜猜我瞧見了什麼？你的寶貝疙瘩躺在你皇父懷里呢，真真是不堪目！虧得我去得快，倘或慢了半步，不知還要遇見什麼污穢的事兒。你皇父雖未晉位份，可我料著昨兒夜里八是進幸了的。生米煮了飯，你怎麼說？難道還演一出奪妃來嗎？”

太子怔在那里，像被走了魂魄，眼也直了，臉也白了，搖隨時都會栽倒下來的樣子。皇后大駭，懊惱自己說得太直了，這傻子一時接不了，痰迷了心可不得了。慌忙去扶他，摟住了給他順氣兒，著哭聲的說，“湛兒，東籬……你別嚇唬母后！這是怎麼了，快倒口氣兒啊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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