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自己先頭只顧發愣了，要是早些雇車奔城門上去，興許這會兒也不會給困住了。找了個地方貓著，里叼了草苦中作樂。這一生真是不同凡響啊，從公主到雜役，現在又了朝廷欽犯，往后再糟是什麼樣？估著抓著了該發配寧古塔開荒種地去了。

正胡思想著，面前遮擋用的破蘆桿兒簾子人掀了起來，唬得一怔，慌忙捂住了臉。

來人噯了一聲，“舅爺，說回去呢！”

是個姑娘的聲音，錦書分開五指看過去，那孩兒梳著垂髻，十三四歲年紀，圓嘟嘟的臉上堆滿了笑靨，“舅爺快別愣神了，在車上等著呢！”

錦書迷茫茫轉不過彎來，“對不住，您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們家舅爺。”

小丫頭說，“我們說是就是！”里才撂下話，轉手就來拉人，“您別鬧了，快著點兒吧，天都要黑了，回頭街上花子可多，把您裳搶了怎麼辦！”

錦書愈發朝簾子里，以前聽說過那些勾欄胡同騙清白孩兒做頭子用的就是這招，再傻，也不能平白跟著陌生人走。胡甩著手說，“您真認錯人了，我沒有姐妹，不是什麼舅爺。”

那丫頭收回手也不惱，著腰說，“您真是的，我們見天兒念叨您，您轉臉就把人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錦書出小半邊臉，問，“你們是誰？”

“您想知道啊？”那丫頭狡黠一笑，“想知道就跟我來吧！反正我知道您的大名，您復姓慕容對不對？”

那張告示上八有的名字，知道名字也沒什麼。搖頭訕訕的笑，“我原說您認錯人了，我不姓慕容，真的！”

那小丫頭干瞪眼，跺了跺腳說，“您真是兒嚼不爛的犟筋！這樣吧，我就和您說道說道我們，您一聽就明白了。”笑的說，“我們娘家姓向，出嫁前在宮里當過差，出宮后嫁到后海厲家了，姑爺是上虞的侍衛。我們閨名向苓，值上的姐妹管小苓子，這下您想起來了吧？”

錦書啊了一聲，心里一陣狂喜，這當口竟然遇上苓子了！連忙鉆出來，朝前門樓子下一看，一輛藍卡啦油泥帳頂的馬車前站著個小媳婦，穿著寶藍盤錦鑲花，手里著塊織緞手絹，正沖揮手，那眉眼樣貌，果然是苓子沒錯兒！

“小舅爺，快走吧！”那丫頭拉起的手就跑。

苓子轉打起車簾，等們走近了，麻利兒把錦書塞進了車里，自己隨后上車，這才笑嘻嘻的說，“徒弟，什麼時候長心眼兒了？死活不肯來，我好等了半天！”

“真巧！怎麼這會兒遇上了！”錦書低頭說，“我這狼狽樣兒，又你瞧見了。”

苓子掩著笑起來，“得了，我跟前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只是我沒想到，你這丫頭還有這樣的膽。”說著，淚盈盈的探摟住，“你一定是吃了很多苦，一定是沒法兒活下去了……”

第118章 掩泣空向

兩個人摟著，好一通的哭，又怕外頭人聽見，只得抑著。錦書著眼淚說，“你過得好吧？看看都富態了。氣也好，我料著婆家待你不錯，都用到臉上了。”

苓子嗤地一聲笑了，“你是變著方兒的說我胖吧？婆家好不好是后話兒，他老子娘看得開，早早就分了家，小家單過，比一大家子聚在一塊兒，天天為柴米油鹽纏斗的好。”給整了整領道，“別說我，說說你自個兒。你在宮里了多大的委屈，怎麼想著要逃出來了？是皇后娘娘不依不饒嗎？還為那鐲子的事兒給你穿小鞋？”

錦書搖了搖頭，“不是的，那事兒早過去了，挨了兩板子，后來太子爺把我給救下了。我也不知打哪兒說起，前頭為那玉堂春鐲子，我怪對不住你的，心里一直記掛著，可巧今兒遇上了，我好歹要和你陪個罪。”

說著要起行禮，苓子忙把按住了，“快別這樣，咱們姐妹的分明擺著的，你要這麼的就見外了。誰也沒想到皇后主子在這上頭做文章不是？橫豎要整治你，哪里找不著由頭呢！太子爺倒是個有心人，他對你也算有義的，那你這趟出來沒支會他一聲？怎麼鬧得全城戒嚴了？”

錦書囁嚅道，“我和太子爺不能怎麼樣，昨兒放了恩旨，他指了婚，年下就要完婚了。”

苓子恍然大悟，敢這是沒了著落，心灰意冷了才出逃的。遂嘆了口氣道，“我原就說，你兩個要有個結局怕是難，沒想到真說中了。太皇太后怎麼說呢？老太太總歸是顧著大局的，八也難為你了吧？你這會兒還在敬煙上？”

車外馬蹄聲踩踏在青石板上篤篤的響，錦書只覺心思煩雜，皺著眉頭靠在苓子肩上，心事也不瞞，齉著鼻音兒說，“我到前了，在尚上當值。這回是跟著萬歲爺出來遛彎，我瞧準了時機趁逃出來的。”

苓子聽了腦子里混了一團漿糊，側著頭喃喃，“怪道呢，我說你怎麼出宮門的，原來是陪萬歲爺出來的！多虧了我今兒回娘家去，要不你可怎麼辦？出不了城門，也沒法兒打尖兒住店，各客棧驛站都有護軍挨家挨戶盤查呢，難不還在破廟破蘆席下過夜？明兒天亮又怎麼樣呢！”

錦書愧疚道，“我不能連累你，萬一出了什麼事兒，怎麼向你姑爺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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