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惱怒，他堂堂一國之君，要干什麼還得著他們指指點點嗎？他一把抓住了皇后的領，皇后本就單薄，他手臂一抬，就像拎只仔子似的拎了起來。他怒到極反倒鎮定下來了，瞇起眼道，“你別想混淆朕的視聽！大道理用不著你來說，你只要把的下落老老實實告訴朕。一個姑娘家沒出過帝都，能躲到什麼地方去？是不是你把藏起來了？”

突然又是一激靈，上天地找不著，莫非遭了黑手嗎？他呆怔著，被自己的想法嚇著了。

第120章 思君不見

皇帝撒開了手，他看著皇后，眼里的蔑視毫不掩飾。他說，“皇后，朕素來敬你，也信得過你，你不要做什麼有損夫妻義的事才好。錦書在朕心里的分量，朕多作掩飾也無益。既然到了這份上，朕不妨告訴你，朕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安然無恙，那麼大家太平，倘或有個三長兩短，屆時再大干戈，大家臉上無。”

皇后的眉心擰了一個死結，這是威脅嗎？大干戈？不過是早晚的事罷了，也不必拿這個來唬！淡淡一笑，“萬歲爺，您是大英天子，眼下為一個小丫頭神魂顛倒，傳出去多百姓齒冷啊！奴才垂髫之年嫁進王府，和您做了十六年的夫妻，奴才待您，是天可憐見！人都說夫妻本是一，您這樣對奴才，不會覺得疼嗎？不會良心不安嗎？”

皇帝漠然轉，“你原是朕的臂膀，誰敢你分毫，朕自然是痛徹心扉的。可一旦這臂膀上長了壞疽，累及了命，要割，要砍，朕也在所不惜。”

皇后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噗噗落進腳下的芙蓉氈子里。是他的臂膀，錦書卻是他的命！只要能保得住命，他就有壯士斷腕的決心，是不是這樣？

他要走了，陡起驚覺，他這一走，下次再見會是怎樣一副局面？皇后慌忙抱柱他的腰，著他的后背哀求，“皇上……瀾舟，咱們以前多好，您都忘了嗎？錦書既然走了就由去吧！您心里有就請放自由，我看日日在這宮里煎熬也不是長久的方兒。或者遠走天涯才能有一條生路，別再找了，這是為好，也為您好，您聽我一句勸吧！”

皇后母儀天下，一向都是端莊穩重的，從沒有這樣忘失儀過。皇帝不是鐵石的心腸，他還記得那個著肚子站在梅樹底下送他出征的影，他雖不，卻有滿心的，發誓等將來取了天下，一定封做正宮娘娘，再不過擔驚怕的日子。一晃眼十幾年過去了，他登基極，睥睨天下，了整個大英最尊崇的人，命運卻和他們開了個玩笑。錦書出現了，把純凈無波的世界搞得一團糟，到了今天這一步，再說怪誰還有什麼用！他了個半瘋，陷進了泥沼里，再也不能出來了。

皇帝慢慢解開的束縛，回哀戚地看著，“朕撂不開手，朕是平常人，也有七六。朕不過想和心的人在一起，你又何苦為難朕。”他注視，抿一個涼薄的弧度，頓了頓方道，“朕來問你，既然你不肯說，那便罷了，朕不信翻遍四九城找不著。”

他說完，頭也不回的出了坤寧宮，只留下癱坐在地上的皇后，對著欞花扇門淚流滿面。

皇帝回到乾清宮，九門提督查克渾已經在門上候著，遠遠飛奔過來打了個千兒，又走幾步上前來，垂著手恭恭敬敬了聲“主子”。

皇帝看他那樣兒就知道還是沒有頭緒，這查克渾是南苑王府的家臣，早年也立過赫赫戰功，如今過上了安穩日子，愈發的不了。

皇帝冷冷看他，他弓著，大約是有些惶恐，手在土爾扈特腰刀的刀柄上不停的放。

“怎麼樣了？”皇帝徑直往漢白玉臺階上去，眼角瞥見他跟在一旁，又問，“還是一點兒消息也沒有？”

查克渾道，“回萬歲爺的話，自打莊王爺說的馬找到之后，奴才在那家客棧附近細細的盤查，問到取燈胡同,有個漢民婆子說，是有這麼個小后生和打聽過出城的事兒，指了東直門給，后來人往羊尾胡同去了。"

皇帝忙回過頭來問，“就一個人嗎？”

查克渾道，“是，錦姑娘是獨一人，上還穿著出宮時候的裳，那個漢民婆子看得清清楚楚的。”

要出城去，憑一個人能往哪兒去？皇帝說，“把畫像發到城里各租車鋪子去，但凡看見相像的人，先別問出，一律扣留下來，只要留住了人，回頭給重賞。”

查克渾應了個“嗻”，“奴才往各門上加派了關防，進出城要衙門簽辦的良民文書，奴才料著，錦姑娘就是翅也難飛出鐵桶一樣的北京城去。”

皇帝瞥了他一眼，“說不練假把式，人在城里總有頭的時候，要是出了城，查大人，你的壽就到頭了。”

查克渾打了老大一個寒，吶吶道，“奴才省得，奴才一定拼盡全力，不敢有負主子圣。”

殿里燃的安息香人頭疼，宮里原有定制，什麼時辰點什麼塔子，眼下已近亥正，到了安置的時候，按著常規是該人定了，可人能定下，心卻定不下來。他像架在火上烤似的，焦躁得沒了邊兒，對侍立在書架前的長滿壽斥道，“怎麼沒眼？多早晚有正殿里點安息香的規矩？還不撤了！”

前的人嚇得直，手忙腳的把銅香爐搬了出去。查克渾驚出一腦門子汗，著覷了眼天，悶聲道，“請萬歲爺息怒，奴才請萬歲爺的示下，明兒中晌要是再沒信兒，請萬歲爺準奴才挨家挨戶的盤查。先前只查客棧酒肆和車馬驛站，萬一錦姑娘留宿在百姓家里，豈不白浪費了時候？奴才知道主子不愿擾了平民的清靜，可眼下還是找著姑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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