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想了想，到了萬不得已只有這麼辦，他顧不上別的了，再找不著，他是一刻不能活了。他點了點頭，“以午時為準，午時還沒見人就辦吧。逮著了別為難，不論什麼時候，全須全尾的帶來見朕。”

查克渾“嗻”了一聲卻行至殿外，抹了把冷汗無語天。苦差事啊！四九城東西兩城統共有十幾萬戶人家，還有人口頻繁流的大雜院和本司胡同、演樂胡同這些個頭子云集的地兒，這塊骨頭要啃下來得花多氣力，想想就人下盤發虛。

李玉貴攏著袖子站在滴水下，拿眼睛問外頭尋人的進展。查克渾一臉菜，無奈地搖了搖頭，抬手整整甲胄上的前擋，憋著氣朝乾清門上去了。

前的太監高樂貓著腰出來沖他勾手，“總管快來，萬歲爺傳呢！”李玉貴趕垂手進去打千兒，“主子爺，奴才在這兒伺候呢！”

皇帝靠在座兒上自個兒的眉心，聲音里都著倦意。他說，“你打探的事兒怎麼樣了？”

李玉貴一凜，呵腰道，“回萬歲爺，太子爺那兒沒什麼靜，景仁宮早就下了鑰。太子爺齋戒后回書房里看書，聽說錦書丟了就發了會子愣，一句話也沒說，就打發人收拾行禮，準備著明兒出湖廣督察軍餉的事兒了。”

皇帝生好疑，總覺得太子不會這麼若無其事把這件事撂在一邊不管不問。自己的兒子自己明白，太子重，他對錦書的不會比自己，不過現在暫且抑，到底是煙消云散了，還是積攢起來發，還得走著瞧。

“仔細留意著，那里一有靜就來回朕。”他站起來往暖閣里去，仰天倒在褥子里想休息，眼睛又干又，腦子卻十二萬分的清醒，從第一回在太皇太后屋里見開始，從頭到尾的捋了一遍，越想腦仁兒越疼。他那樣，只知道，一心想把拴在邊不讓離開，可的心思他知道多？或者還不如太子了解。自己眼下渾渾噩噩也無用，也許太子知道的下落，他們私下一定有過接。

慕容家滿門被他像除草一樣連拔起了，在宮外絕沒有親人可投奔。親人……撇開那死活不知的慕容永晝，還有什麼什麼牽掛？

皇帝猛然驚坐起來，他怎麼忘了這茬！慌忙喊李玉貴，嗓音都帶著興的抖，“去傳令軍機擬詔，著河南總督指派一牛錄綠營兵上泰陵候著，要切留意永寧山下一草一木。朕知道孝順，倘或九門上有個疏把放出去了，出了四九城沒有不去祭拜父母的道理。快！”他在迎枕上力一拍，“你杵在這里干什麼？還不快去！”

李玉貴唬得舌頭都捋不直了，“嗻”字說得不了調，連滾帶爬的出了暖閣，一路飛奔往貞度門方向去了。

太子在桌前靜靜坐了四個時辰，人都木得沒了知覺。他狠狠瞪著眼前的那行楷書，什麼“諸行無常，一切皆苦。諸法無我，寂滅為樂。”，他以為讀佛經能滌心中怨恨，誰知沒有半分半毫的作用。

他合上書頁下死勁兒摜在桌前的金磚上,皇父不是，拿當寶貝嗎？怎麼把弄丟了？既然不在乎，為什麼還要和他搶？他可比唐明皇高明多了，堂而皇之順走兒子的心上人，做皇帝真是個好差使，愿意干什麼都沒人敢追究，難怪有那麼多人削尖了腦袋要往那個高位上爬。他看一眼印盒里的金印鈕,紅的印泥直晃人眼。他攥了拳頭，總有一天要換玉印，到時候他也能隨心所了是不是？

容升在檻窗下探頭探腦的，他疲乏的應了聲，“進來。”

“主子。”容升膝頭在金磚上一點，“皇城下都設了關防，還是沒有眉目。”

他嘆了口氣，“接茬兒找，要是能在皇上之前尋著，想法子把送到莊子上去。”送到那里去……他不做這個太子了，大業也不圖了，帶離開，遠走高飛。

容升為難的說，“可惜只剩下半夜時間，明兒您就要出京了，離了城鞭長莫及啊。”

太子了僵的，眼神飄向檻窗前的那株盆景梅花，“出了京和姜直分道走，先不去湖廣，先上易縣去，慕容家的祖墳在那兒呢！運氣吧，萬一時候對了恰巧上，那就是命里注定的緣分了。”

既然命里注定還顧忌什麼！太子把臉埋在臂彎里，有千萬種想頭，卻仍舊覺得空虛，惆悵無邊。

第121章 峰回路轉

厲三爺在被窩里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誰攤著這麼糟心的事兒都不能好過！家里來了個大寶貝，是送也不好留也不好。留了怕得個窩藏逃犯的罪名，送嘛，四九城圍得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要把一個大活人送到城外頭，談何容易！

怪誰呢？怪就怪苓子多事，人心乎，明知道是個大麻煩，還往家里領，這下子可怎麼辦才好？

他借著檐下上夜的燈往邊上看，倒是呼吸勻停，沒事人一樣。厲三爺那一個百爪撓心喲！他手攮了攮，“苓子？媳婦兒？”

苓子閉著眼問，“想著什麼好法子了？”

敢這位也沒睡著！厲三爺索索著坐起來，他愁眉苦臉的說，“要出城也不是不，二哥哥在朝門上管糧運，那道門上多走車，最不濟弄套押糧的行頭給換上，混在人堆里興許能過關。可這是險招，萬一了餡兒，害了咱們不算，還要拖累二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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