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洋洋，想當初可是行家，有響當當的名號，斗遍掖庭無敵手！

一個小蘇拉攥斷了草，使的力道太大，收勢不住摔了個四仰八叉。眼珠子一轉看見錦書，連滾帶爬的起來打千兒，這時大家才回過神來，慌忙是一片求饒聲。

“沒事兒，照舊玩你們的。”錦書撿起斷了的看，搖頭道，“我就說，怎麼這麼不經拽呢，敢是你這草挑得不對！”

小蘇拉太監年紀都不大，十二三歲景，一說玩兒，什麼規矩法度全扔到后腦勺去了，把錦書團團圍住，吵嚷道，“請主子示下，好奴才們進些兒。”

錦書坐在杌子上示意他們噤聲，慢吞吞的說，“斗草挑的不行，要挑韌勁兒好的。往渠邊，田埂旁去找，最好就是車前草的須，還有花軸，那斗起來，準贏！”

小蘇拉拍著腦門子道，“奴才還老怨自己運勢差，敢！”眉開眼笑沖錦書拜了拜，“好主子，謝謝您了！奴才這就上壇子里找去，保準把他們斗個底兒掉！”

一群半大小子不甘示弱，一氣兒全撒了出去。長滿壽正要過來，被撞得七倒八歪沒了方向，里罵著，“猴崽子們，仔細您們的皮！”跌跌撞撞過錦書面前來打千兒，“謹主子，萬歲爺還歇著，太子爺榮返了，已經到了軍機，料想過會子就要來養心殿請安的，您瞧……”

錦書怔忡道，“太子爺辦差回來了？上皇后那兒去過了麼？”

長滿壽道，“回小主的話，這會兒宮里貴人主子們都歇了，太子爺是知道的，所以進了午門沒打彎，直奔軍機值房去了。照著慣例，該先面見皇父了差使，再往三宮請安去。”

錦書哦了聲，一時心頭打翻了五味瓶。

真怕見他，怎麼和他說呢？眼下份這麼尷尬，主不主奴不奴的！前頭和他好得那樣，轉頭跟了他老子……

“喲，太子爺來了？”長滿壽突然轉走幾步掃袖打千兒，“太子爺一路辛苦，奴才給您老人家請安啦！”

第139章 寒禽衰草

“長二總管客氣了，為皇上辦差，怎麼當得上辛苦二字。”太子笑的抬了抬手，轉臉看錦書，微一揖道，“謹嬪娘娘，別來無恙啊！”

錦書滿心然，側避了避道，“太子爺有禮了。”

抬眼看他，像是又拔高了些，人也清衢了，穿件石青團龍馬褂，腰上束金圓版嵌珊瑚吉服帶，倒顯得寬肩窄腰，愈加的敦實沉穩了。

人在咫尺，無奈時過境遷，名分變了，不能再摘花替戴上，不能再去拉的手……太子面上無波，腔子里早已翻江倒海。

這陣子他強打了神辦差，審案子，晚上是怎樣的煎熬，真是只有天知道！耳邊常回的呼救聲，一字一句鑿子樣的深深刻在他心頭。他好恨，從沒有這樣恨過！皇父居然堂而皇之冊封，徹徹底底把搶走了！他不甘心，錦書是他的，他一定要把奪回來！

唯今之計只有自持，皇父十年前能扮豬吃虎，自己怎麼就不能？

他笑了笑，對長滿壽道，“孤在外頭那些日子，心里著實記掛皇父，皇父圣躬可康健？”

長滿壽哈著腰笑道，“圣躬安，請太子爺放心。到底是父子至親，您念著萬歲爺，萬歲爺接著您的請安折子，每趟都要來回看好幾遍呢！”邊說邊回頭張，“萬歲爺這會子還沒起，要勞太子爺稍等了。您旅途勞頓，上暖閣子里歇歇腳吧，奴才給您張羅點茶食瓜果，立馬打發人送過去。”

太子瞥一眼錦書，漫不經心的說，“用不著，里頭怪悶的，還是這里氣兒、敞亮。何況我同謹嬪娘娘是故人了，敘個舊也沒什麼。”

長滿壽肝兒起來，結結道，“爺，這不合……不合禮數啊！宮規里明擺著的，十二歲以上的皇子不可與母妃們過從甚，要避嫌的。”

太子臉子一拉，冷聲道，“過從甚？你哪只眼睛瞧見孤和謹嬪娘娘過從甚了？你這奴才，倒會給人扣罪名兒！你只管忙你的去，我們天的坐著能怎麼的？就是皇上出來瞧見也沒什麼，你把心按回肚子里，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你要是不怕孤給你定一項冒犯儲君的罪過，就賴在這兒別走，孤回頭就懲治你！”

長滿壽看著這十五歲年臉上的狠戾，他堂堂的乾清宮二總管竟嚇得雙發。暗里咂，這爺倆實在是太像了，說話的語氣語速，還有威嚇人時的調調兒，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到底是天皇貴胄！到底是子龍孫！只消他乜一眼，他的油子立馬就卡了殼。

沒辦法，實在是沒辦法！他左怕萬歲爺辦他失職，右怕太子爺拿他祭刀，兩尊都是大佛，兩位都有生殺大權，他一個小小的太監二總管，連只螻蟻都算不上。

“那您二位坐著，奴才去備小食兒去。”長滿壽了個怪笑，邊說邊往后退，盤算著趕找大總管去吧，這事兒只有找上頭，讓李玉貴定奪，他不是升了六宮副總管嗎？能者多勞，該當的！

太子看長滿壽跑遠了方回過來，臉上強撐的威儀一下子垮塌了，看著錦書，眼里盈/滿痛苦。

錦書勉力一笑，“是在外頭辦差的？黑了好些！”

太子嗯了一聲，“衙門軍營兩頭奔波，可養不了這皮兒了。”指了指杌子說，“坐吧，坐下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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