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書點頭，臉發青，“我還真想問問，您要是不給我臉，打算怎麼置寶答應？您還知道貴賤有別，長有序？打從您進我的門，可曾給我行禮請安？我瞧著萬歲爺面兒上不和你計較，你倒來了勁兒了，在我這里撒野打渾，拍桌子摔椅子口出狂言罵我邊的人，你是潑婦麼？”說著砸了手里的盅蓋兒，霍地站了起來，“你簡直放肆！單憑你剛才的據傲無禮，我就能打發人掌你的！你再說一句怒我的話試試，我不怕萬歲爺降我的罪，我今兒就學學萬貴妃，好好整治你這眼里沒王法的東西！”

平常溫婉嫻靜慣了的，突然發怒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賢妃帶來的奇嬤嬤拿腳尖挫地，半聲不敢吭。

賢妃一氣兒唬住了，指著結結道，“你……你敢！”

錦書一哼，“我不敢？你大可以試試！你藐視本宮，我可不管你肚子里的是個什麼，算算也快足月了，你別怕他沒娘，我橫豎是養不出孩子的，放在我宮里，我來代勞也。”

賢妃臉上五彩斑斕，護著肚子道，“你反了天了，真當闔宮你最大麼？我敬你是副后，你給臉不要臉，一個亡國公主得意個什麼？我回皇太后去！”

回要走，殿門前一溜太監門神樣的站排，錦書獰笑，“你當我翊坤宮是什麼地方？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這下子賢妃真嚇破了膽，腦子一轉捂住肚子起來。奇嬤嬤們忙圍上去，滿室大喊大，霎時了一鍋粥。

一個嬤嬤蹦起來，“了不得，要出人命了……”

“來人抬榻來送主子回去……要生了……”

“快回老佛爺和萬歲爺去呀！”

翊坤宮里的人有些慌，歷來這種栽贓的事層出不窮，生了一百張也說不清，只怕賢妃這麼鬧，皇貴妃也落不著好。

錦書倒不急，看戲似的踱到倒地不起的賢妃面前，淺笑道，“真趕巧，您要生了？您發福得那樣兒，龍種該當很結實才對，怎麼這麼不經嚇唬？依我說，來回的折騰忒麻煩，您就在我宮里生吧，我不怕您臟了我的地方。”對金迎福道，“總管，把宮門都閉上，請嚴太醫來給小主接生。打現下起，直到賢主子生了孩子為止，誰也不許出。你回頭往壽安宮跑一趟，回皇太后，就說賢主子來瞧我，可巧要在我宮里臨盆，等孩子落了地再給老人家報喜信兒。”

第174章 曉云開

金迎福扎的一聲領命要退出去，錦書又出聲住了，對地上躺著的賢妃一笑，“您想好嘍，到底生不生？往上頭報了信兒，就算是個棒槌，你也得給我生出來。否則就是誆騙圣躬，要傳脛杖，殺頭的！賢姐姐，你是聰明人，金尊玉貴的養息著不好嗎？何苦給人當槍使？你出頭和我對著干，人家捂著看熱鬧，你得勝拍手；你落敗，往王八殼里一，連塊兒油皮都不會破。你想想，這樣有意思嗎？我是干凈利落一個人，你肚子里還有皇子呢！你不為自己考慮，也為十二爺打算打算，萬一真傷了孩子，到時候就是悔斷了腸子也不中用了。”

這幾句話儼然是一劑良藥，藥到病除，賢妃要臨盆的癥候一下子就沒了。像捅煤堆的通條，直的給幾個奇嬤嬤攙了起來。氣吁吁的半張著，縱然再不服氣，心想好漢不吃眼前虧，先出了翊坤宮是正經。

“我先頭是犯混，主子娘娘見笑了。”被錦書一嚇一哄，聲氣兒好了很多，語調里有惶，有不屈，卻不敢明目張膽發作出來。

錦書知道心高氣傲的人，有這句也算是低了頭，見好就收的道理明白，便仰著道，“主子娘娘是下頭人混的，姐姐怎麼也這樣稱呼？罷罷，我自己也思量了久，你是四妃之一，好歹是有頭臉的，我不好你下不來臺。你且回去，過會子我打發人喊淑妃和通嬪來，寶答應這頭是一定要發落的，到時候我自然還你個公道。”

賢妃咬著，頗意外的看著，臉上恬淡，四平八穩得讓人生妒。既然頭前就打算開發寶答應的，卻又繞了這麼大個彎子，面掃地再見不得人，小小年紀，心機也忒深了，怪道連皇后都栽了，這后宮之中還有誰能和他抗衡？

不由灰心喪氣，萬歲爺著了魔，連一手養大的親兒子都不要了，把個沒出世的孩子扛在頭上嚇唬誰去？

著肚子蹲了蹲，“我乏累得很，就先告退了。后頭的事兒一概不管，貴主兒瞧著置就是了。”

錦書笑得分外明，“我答應的話自然辦到，賢姐姐回去好生將養吧，生個白胖的大小子比什麼都強。”

賢妃帶著一干宮嬤嬤去了，春桃嘖嘖嘆道，“主子這回算臉了，也知道咱們的厲害！大著肚子是的造化，要是換容嬪，主子一聲令下，奴才拿大鞋底子扇！”

蟈蟈兒命人收拾滿地殘骸，一面道，“容嬪忒人惡心，自己不聲不響的，挑嗦著別人來和主子鬧家務，最可恨的就數！我從前聽說大學士孔是個德高重的人，誰知竟生出這麼個東西來！”

錦書不兜搭們，指使邱八道，“二總管，你這會子就去請那兩位掌事小主來。”

邱八秧打千兒去了，殿里幾個人不解的瞧著，木兮愕然道，“主子這是什麼意思？真要置寶答應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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