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瑤別苑隻亮著數盞素骨蓮花燈,依稀可見苑中亭臺樓閣,流水潺潺,遍植花木,清雅致。
這個別苑,似曾相識。
苑中下人十男十,侍服侍我沐浴就寢,讓我安心住在這兒。
我更加迷,卻也猜到了真相。
次日我將別苑逛了個遍,完全斷定,那些蒙麵黑人是六哥的人。
別苑建得相當考究,與汴京的康王府格局差不多,隻是規模小了一半。
別苑臨水而建,池廣樹茂,水景迷蒙,疏朗自然。樓閣軒榭建在池的周圍,其間有窗、回廊相連,苑中有山石、古木、綠竹、花卉,幽遠寧靜。春日繁花豔,夏日濃蔭蕉廊,秋日紅蓼蘆塘,冬日梅影雪月,四時宜人。
午後,我本想等他前來,卻困乏得很,在貴妃榻上睡著了。
朦朧中,有人吻我,極盡溫纏綿。
我聞到一若有若無的悉香薰,驀然驚醒,卻並不急著睜眼,假裝睡,想看看他到底想將我如何。
稍停片刻,他的落在我的側頸,地吮吻,熱氣傾灑,燙著我。
我得難,假意一聲,別過臉繼續睡。
接著,他輕輕解開我寢的襟,炙熱的吻落在我的肩、鎖骨上,輾轉流連。
六哥啊六哥,為什麽會變這樣?我是你的妹妹啊,你怎能這樣待我?
他的鼻息越來越急促,迫不及待地吻著,饒是如此,我也不願將他當做一個猥的男人。
六哥姿容絕世,清華皎皎般的男子,我無法將他與強取豪奪的賊聯係起來。
可是,若我不阻止他,他當真會趁我睡時強行要了我嗎?
不敢想象。
就在他鬆解我腰間的羅帶時,我握住他的手,故作迷地問:“六哥,你做什麽?”
六哥乍然驚醒般支起子,激盡褪,尷尬得臉膛漲紅。
“我……”他心虛地看我一眼,垂眸避開我追尋的目。
我穿好寢,擁衾而坐,想聽聽他將作何解釋。
趙俊歎了一聲,終於抬眸,似下了決心,道:“湮兒,六哥……無法將你當做妹妹。”
“六哥喜歡我?”我索揭開那層薄紗。
“你我是兄妹,不能有男之,可六哥做不到……”他痛苦而艱,握起我的手。
“六哥為何這般糊塗?我們既是兄妹,便不能逾越,再者你是大宋帝王,萬一被人發現,那該如何是好?”
“六哥錯了……”趙俊慚道,“湮兒,我不會再犯錯,你我隻能是兄妹。”
“嗯。”我疏離道,出手。
他道:“我已命人為樂福尋了一風水寶地,你放心,我會好好安葬。”
我嗤笑,“人都死了,再好的安葬又有何用?堂堂長公主,被誣蔑惡尼假冒,寧願死也不願再麵對兄長。”
趙俊懊惱地解釋道:“湮兒,我也是迫不得已……且樂福是服毒自盡的……”
“之所以服毒,還不是被你的?不服毒,也會被你杖斃,你會放過嗎?”我怒火中燒地質問。
“你母妃已死多年,你無法理解我的。你要明白,我不能讓母後被人指指點點,不能讓母後再任何苦,不能讓母後所的恥辱被後世載史冊……”他反駁道。
“因此,你便殺樂福滅口?”我吼回去,“樂福和你母後一樣,屈辱多年,沒有被金賊折磨死,卻被親兄長殺死,你想後世史家如何記載這一筆?樂福也是害者,怎會說三道四?若是如此,我揭穿了你母後的謊言與醜事,你為什麽不殺了我?為什麽還要救我?”
趙俊被我的話堵得啞口無言,半晌才憐惜地著我的肩,“湮兒,我怎會殺你?”
我愴然道:“六哥,你變了,變得讓我不認識了。”
他道:“你也變了,心狠手辣,與金賊一樣嗜。”
嗜?
我冷冷譏笑,“我變得嗜,可你變得毫無,不再是湮兒心目中壯誌淩雲、懷蒼生的六哥,不再是那個傲視金賊、不卑不的康王,變一個喜弄權、任用臣、懦弱膽小的帝王,躲在江南的風花雪月裏做著安逸的夢,逃避金賊兵鋒,逃避靖康國變,逃避所有親人帶給你的恥辱與嘲笑,不思進取,不圖中興。”
我的鄙夷與指控,激起六哥的怒火。
怒氣燒紅了他的俊眸,他激烈地駁斥道:“是,我任用臣、懦弱膽小,我逃避靖康國變,不圖中興,可是,金賊兵鋒太盛,我宋將士抵擋得住嗎?若非你代我海上避兵,完弼就捉住我了,我還能怎樣?你也想讓我像父皇、大皇兄一樣嚐嚐被囚的滋味,是不是?”
“我在金國的這幾年,宋軍時有勝績,為什麽你還要和金國和議?為什麽還要割地納貢稱臣?就為了接回你的母後?既然你是大孝子,可是父皇還在世的時候,為什麽不見你和議接回父皇?你是大孝子,就隻是孝順母後嗎?父皇寵你十幾年,你這個孝子回報了什麽?”我豁然跪坐起來,怒火騰騰。
“大宋就是斷送在父皇之手,我為什麽要接父皇回來?”他麵如寒冰,眉峰高揚。
“你不接父皇回來,是因為你擔心父皇和大皇兄一旦回來,就會危及你的皇位。你不想失去皇位,就一不做二不休地躲在西湖邊、凰山下。”我譏誚地盯住他,悲憤道,“從你即位開始,就從未想過接父皇回來,你所想所做,都是為了保住皇位。”
“你說得對,我不會讓出皇位,可是我有什麽錯?我做得比父皇、比大皇兄都好,我勤於政事,讓江南百姓吃得飽,免於戰禍,被金賊占去的兩河、兩淮失地,我會逐步收回來,十年不行,就二十年,二十年不行,就三十年。”趙俊語聲決然,似有鏗鏘之意。
“你這個皇帝,當得窩囊!你想中興大宋,就不該任用臣;你想收複失地,就應該重用武將;你想複仇雪恥,就不該和議;你想孝順太後,就應該殺死令蒙的金賊,將大宋的旗幡在金國的土地上,而不是殺人滅口,掩耳盜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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