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俊揮退所有侍衛,怒瞪他一眼,對我溫道:“湮兒,六哥知道你心中藏著很多不開心的回憶,六哥不想你再想起那些屈辱與不開心,就讓太醫配藥讓你忘記那些令你不開心的事。”
他真是為我好嗎?
我無法茍同,幽冷地問:“六哥可曾問過我的意願?”
“湮兒,我知道沒有問你的意願是六哥不對,可你寧願跟他走?去金國當他的皇後?”他重聲質問。
“六哥……”我知道他生氣了,可他也傷了我的心。
“這大半年來,你很開心,六哥看著你的笑容,仿佛又回到了從前,你還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小丫頭……”趙俊道,“六哥隻想你開心一些,隻要你開心,六哥做什麽都值得。”
“六哥,我確實很開心,但我不想被你囚一輩子。”
“誰也不想被人囚一輩子,湮兒自有選擇,做兄長的無從幹涉。”完磐語帶嘲諷地說道。
“住!”趙俊怒喝,轉而溫和質問道,“湮兒,你忘了父皇是怎麽死的嗎?忘了靖康國變嗎?忘了我們的親人所的恥辱與苦難嗎?為大宋長公主,你怎能再去當金國皇後?你將父皇、大宋擺在何?”
他說得對,我不該、也不會再當金國皇後,可是他提到了父皇,我怒了,“別再提父皇!你何時想過父皇?你又將父皇擺在哪裏?”
完磐徐徐一笑,“大宋二帝一旦回宋,你六哥的皇位就會到威脅,你父皇隻能在五國城煎熬,等著他的好兒子救他回去。”
趙俊被他的話激怒,邁步上前,扣住我的手,“湮兒,六哥不會讓你去金國。”
完磐也握我的手,“湮兒想去哪裏,由自己決定。”
二人拽著我,寸步不讓,各自使力拉我,使得我一會兒靠向那邊,一會兒靠向這邊。
我看看六哥,又看看完磐,雙臂被他們扯得疼,不由怒道:“放開我!”
他們沒有放手,拽得更了,眼中迸出相似的殺氣。
我們三人加起來也有一百歲了,且他們是宋金兩國君主,竟然鬧得跟小孩子一樣,不是給那些侍衛看笑話嗎?
“六哥,阿磐,莫忘了自己的份。”我提醒道。
“湮兒,六哥不會讓你再與金賊有任何瓜葛。”趙俊語聲堅決,放手退開。
他揮手,召回侍衛。
侍衛如湧來,將二十八衛、完磐和我團團圍住。
假若完磐想全而退,以他的手,早就有機會擒住六哥,但是為了我,他沒有這麽做。
如此形勢,於他不利,今夜,他很難全而退。
我向六哥,趙俊麵如寒鐵,眼中殺氣濃烈。
我知道,他不會縱虎歸山,他會殺了完磐。
“六哥,我從未想過隨他去金國,你放了他罷。”我懇求道,掙開完磐的手。
“湮兒,不必擔心我。”完磐又驚又急。
“你過來。”趙俊沉地我。
“你先放他走。”
“你不信六哥?”
“我隻是不想……”
話還沒說完,我看見二十八衛驟然衝出,執刀與大宋侍衛廝殺。
與此同時,完磐攬住我的腰,沉聲低笑,“區區數百侍衛,我本不放在眼裏。”
我看見,六哥遙遙來的目如鷹隼般森厲,我從未見過他這樣嗜的目。
兩支長戟刺來,完磐攬著我迅速閃避,接著從腰間出鋼劍,劍與刀鞘相磨的吱吱聲刺人耳鼓。劍尖一抖,劍揮舞,矯若遊龍,龍細細,所過之,花飛濺。
侍衛的戟尖不敢往我上招呼,怕無意中傷了我而被六哥斬殺。
如此,完磐便無須擔心我的安危,應對侍衛的圍攻更為從容不迫。
金人驍勇,他帶來的二十八衛更是金國經百戰的勇士,勇不可擋,以一敵十不在話下。
鋼刀雪亮,長戟森寒,激烈的金戈聲響遏蒼穹。
宋金混戰,數百侍衛,二十八衛,卻勢均力敵。
大宋侍衛一個接一個地倒下,六哥越看越驚心,眉頭鎖得越。
腥氣越來越重,完磐未曾鬆開過我,遊刃有餘地揮劍作戰。
我知道他想盡快帶我離開,且戰且退,可是,假若六哥有援兵,他就無法帶我走了。
侍衛死傷大半,完磐示意二十八衛撤退,卻在這時,後方湧來大批侍衛,約有兩千之眾。
六哥的援軍終於到了。
完磐的眉峰狠狠地擰起來,“看來你六哥不會輕易放你我離開。”
六哥雖無武藝,卻於排兵布陣。
假若他早已知道完磐僅帶二十八衛城,又怎會僅帶數百侍衛來抓人?
形勢立轉。
我瞅了個空,想離完磐的控製,被他發覺,他道:“湮兒,就算是死,我也不會讓你再被他囚。”
可是,阿磐,我不想你死。
“阿磐,你先走吧,六哥不會對我怎樣的。”
“不,此行不易,無論如何,我要帶你走。”
我應該怎麽做,才能保全他一命?
雖然他是金國皇帝,但他是我此生此世唯一的人,也是豫兒縵兒的父皇,我怎能讓他死?
圍攻的侍衛多了幾倍,長戟刺向我,以此分散他的注意力。
久而久之,他疲於應戰,加之專注於保護我,未能完全防範那些突襲的長戟,上多傷。
“阿磐,你不要管我,你走啊。”我懇求道。
“無礙,隻是皮外傷。”完磐一笑,似乎覺不到痛。
他的鮮染上我的衫,我向麵無表的六哥,心痛得滴。
開雙臂,我擋在完磐前,大喊:“六哥,你要殺他,便先殺了我。”
完磐摟著我的腰,仍然立如山,六七支長戟止於我的前,不敢再往前一寸。
“湮兒,你過來,六哥會放了他。”麵對刀影的場麵,趙俊溫地喚我。
“不,你先放了他。”
他蠱著我,“隻要你過來,六哥便放了他。”
完磐攬著我,堅決得令人無從反抗,“湮兒,我不怕死,但我不會你再被他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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