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Ʃ羽哥和明哥起跪地,慌張道:“奴婢參見陛下……奴婢不是……奴婢隻是與姑娘……”
我緩緩道:“是阿眸的主意。”
完亮抬臂,手指略,們得到指令,連忙退出寢殿,仿佛嚇破了膽。
他看了一眼案上的菜肴,坐在我側,冷峻的臉上有了些許暖,“這些菜肴應該是江南一帶的菜,是你親手做的?”
我點點頭,心中惴惴,“陛下不是在瑤池殿設宴、與諸妃一同慶賀嗎?”
本以為他不會來,沒想到他終究來了。
“滿殿芳華,也不及阿眸一顰一笑、一嗔一怒。”完亮的掌心覆在我手上,宛若深地說道,“阿眸,朕隻想你在邊。”
“陛下,嚐嚐阿眸的手藝吧。”我出手,為他夾菜。
“好。”他燦爛地笑,用心地品嚐我做的菜肴,“很好吃,與大金的膳食風味截然不同。”
“陛下想喝點兒酒麽?”
“也好。”
我讓他吃什麽,他就吃什麽,眉宇含笑,俊眸流,時而脈脈地看我,時而握我的手。
我隻能盡量以溫和的方式不著痕跡地躲避他的親近,不敢表現出太大的反抗,因為,他絕非善類,冷酷,心狠手辣。假若激怒了他,後果不堪設想吧。
用膳後,宮人來收拾餐盤,徐徐退出寢殿。
完亮執著我的手,想拉我到床榻去,我心思一轉,道:“時辰還早,陛下會下棋麽?”
“既然你有此雅興,那便殺兩局。”他毫不猶豫地應了。
“棋局如戰場,瞬息萬變,殺伐決斷,阿眸可不會心慈手。”
“盡管放馬過來。”
他命侍去取那副渤海大族進獻的絕品玉棋,我讓羽哥、明哥備茶伺候。
侍取來了玉棋,他拿出一顆顆流轉著璀璨玉的玉棋子,介紹道:“這青紅雙的棋子是以上好的青玉、玉製的,有一個雅名,做‘胭脂碧嵐’。”
我笑語:“胭脂碧嵐,的確是好名字,清雅,俗。”
一顆顆地放子,棋盤上的棋子越來越多,他時而撚子沉思,時而利落下子,時而開懷收子,淡定沉著,步步為營,就像一個行事穩健的將軍,讓人瞧不出他的戰、戰略,更瞧不出他的真正水準。
爹閑時教過我棋藝,自個兒琢磨了幾年,棋藝不好不壞,他沒有施展出真正的高招,我還應付得了。
第一局,和。
第二局,我輸了。
第三局,完亮飲了一口茶,“時辰不早了,改日再陪你下。”
“不,阿眸還沒嚐過贏的滋味呢,再下一盤,再下一盤嘛。”我蹙眉求道。
“朕還是第一次見你撒呢。”他愉悅地笑,眸熠熠,“朕就喜歡你撒的樣子,俏迷人,好,再陪你下一盤。”
“阿眸一定要贏陛下。”我汗,不經意間,倒是將尋時向爹撒的功夫端出來了。
“朕把這副‘胭脂碧嵐’賜給你,你先磨磨棋藝,朕隨時奉陪。”
“這可是陛下說的,不許反悔。”
“好好好。”完亮豪爽道,“朕讓你三子。”
我掀眉,連下三子,暗下決定,今夜就這麽著。
他後來居上,與方才的棋風大相徑庭,步步,讓我毫無息的餘地。
不讓我悔棋,不讓我想太久,不讓我耍賴,他故布疑陣,再暗中突襲,一舉攻進我方腹地,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此後,他攻城略地,烽煙彌漫,我步步淪陷,喪失了大片領地。
這是狠厲殺伐、暴殺戮的統帥,這才是他的真麵目吧。
“你輸了。”他笑瞇瞇地看我。
“陛下棋藝高妙湛,阿眸佩服得五投地。”我哭喪著臉,“陛下就不能讓阿眸贏一局嗎?”
“改日讓你贏。”完亮站起,懶腰,“朕乏了,與你聊聊家常吧。”
羽哥和明哥知趣地退下,熄了明亮的宮燈,隻留下一盞,昏幽暗。
凜冽的寒風在人間呼嘯,鬼哭狼嚎的聲音令人骨悚然,此時此刻,這寂靜的寢殿像是一座充滿了刺骨的寒氣的冰窖,我冷得手足發,也懼得骨悚然——這都是他給我的覺。
完亮拉著我坐在床榻,我靈一閃,“今日是舊年的最後一夜,每年今夜,阿眸都會守歲。”
他似乎有點不悅,“此是金國上京,就不必守歲了。”
我任道:“不行,阿眸每年都守歲的,假若不守到天亮,明年就會不順,會有大劫。”
“哪有這種說法?”他不以為然地笑,“有朕保護你,你會長命百歲。”
“是真的,別人不守歲也許不要,阿眸不行。”我隻能瞎掰道,想著可信的說辭,“十歲那年,阿眸在街上走著,忽然有一個老道士攔住去路,言道:十六歲後不可出鎮,否則,必逢死劫。阿眸不信老道士的說辭,不過爹信了老道士的叮囑,每年都要阿眸守歲,才能化解死劫。阿眸私自跑出來玩,發生了這麽多事,阿眸不得不信當年老道士說的話,因此,阿眸必須守歲。”
“此事當真?”他似乎信了,“那朕陪你守歲。”
“好呀,倘若陛下乏了,先就寢吧。”
完亮出其不意地攬住我的腰,移過我的臉,盯著我的眸,“朕聯合朝臣、宮人弒君奪位,朕這麽做,是否有悖君臣綱常?朕是竊國的臣賊子嗎?”
我驚詫地愣住,猜不他為什麽這麽問。
應該怎麽回答,才不會激怒他?才讓他對我沒有猜忌心?
他的目仿若尖利的箭鏃,進我的眸,“阿眸,朕想聽你的真心話。”
沒有太多的時間讓我斟酌,我輕輕一笑,“曆朝曆代的帝王,無論是開國明主,還是世梟雄,哪個不是手沾腥、滿殺戮?陛下不是對阿眸說過,若想在金國皇宮活命,必須像狼一樣,時刻警惕,隨時準備殺人,否則,就是被人殺掉。阿眸覺得,大事者,不必拘泥於小節,更不可心慈手、婦人之仁,必須心狠手辣、斬草除,否則,下一個死的人就是自己。”
“說得好!”完亮欣喜得眉開眼笑,抱我更了,“你這番話,深得朕心。朕早就知道,朕所做的一切,你會明白。”
“阿眸隻是覺得,陛下年時便英銳有大誌,襟廣闊,足可為一代文韜武略的帝王。”
這番話,既沒有奉承,也沒有飾,他應該會滿意。
他眼中瀲灩的笑,出一的狠,“朕殺了不宗室貴族,你是否覺得朕做得太過了?”
為什麽殺宗室貴族?
這的確殘忍、殘暴,我不明白他的用意。
“陛下做任何事,想必都有‘必須如此’的緣由與深意,阿眸相信,陛下也不想看見金國宗室生靈塗炭,隻是某些人、某些事,得陛下不得不如此。”我隻能這麽說,三分奉承,七分誠懇。
“好!說得太好了!”完亮興道,滿目讚許,“阿眸,隻有你理解朕,懂朕的心。”
“陛下……為什麽殺那些人?”我遲疑著問出口,“假若陛下不願說……”
“先帝是太祖嫡長孫,朕是太祖庶長孫;朕繼承帝位,那些宗室子弟會想,同為太祖的子孫,他們也可以繼承帝位。”他烏黑的瞳孔劇烈地,迸出駭人的戾氣,“他們對帝位心懷覬覦,朕不可能視而不見,也不可能任由他們結黨行事,危及朕的帝位。”
“阿眸明白了,這至尊寶座來之不易,自然不能讓那些懷有覬覦之心的宗室貴族有機可趁,而永絕後患是最好的法子。”
雖然我明白,但是我不敢茍同,短短數日就殺了這麽多人,太殘暴,太可怕。
完亮著我的臉腮,眸熾熱,“這世間,隻有你懂朕的心,朕知足了。”
我發覺,他的眸變了,我駭然一跳,心生一計,“陛下,這夜越來越冷了,不如走一下……”
他癡癡地看我,“過幾日,朕冊封你為貴妃。朕坐擁江山,還有你陪伴,此生足矣。”
“陛下,不可!”突然覺得,我的反應太激烈了,於是趕忙掩飾了急,緩緩道,“陛下三思,陛下登基不久,朝堂未穩,不如先冊封那些有利於鞏固帝位、穩固朝堂的嬪妃。”
“你一心為朕著想,朕更不能委屈你。朕意已決,你就等著當朕的貴妃罷。”他的語氣突然變得生,不容反駁。
“陛下……”
“不必再說!”
完亮將我的雙手扣在後,左手解著我的袍,魯,強。
我大駭,掙紮著,“陛下……你做什麽……”
他的臉分外冷峻,語氣霸道而溫,仿佛抑了很久很久,“朕想要你!朕不想再忍!”
暖和如春的寢殿驟然冰冷,寒意森森,寒氣刺骨。
完亮撕扯著我的袍,利落,嫻,很快的,我被他了外袍,隻剩下單。
我一邊抗拒一邊想著,希能想到法子逃過這一劫,可是,心慌意中,想不到好法子。
他鐵了心,我如何阻止他?
假若與他撕破臉,隻怕他會在瞬息之間變那個冷酷絕的人。
“陛下當真強迫阿眸嗎?”我淒地問,隻差一步,他就吻下來。
“事到如今,你心中仍然沒有朕?”他滿目驚異,悲憤道,“阿眸,朕為你做盡一切,你竟然不領這份意?”
“陛下當真是為了阿眸嗎?”我冷笑,“還是為了自己、為了得到至高權柄?”
“為什麽你心中沒有朕?為什麽?”他惱怒地質問,眼中戾氣急湧,“你的心究竟是什麽做的?朕這麽你,決定把後宮給你掌管,可你竟然這麽對朕!為什麽不喜歡朕?說!為什麽?”
明明是為了自己的權之心,竟然說是為了我,太可笑了。
我收不住邊的譏笑,“陛下究竟為阿眸做過什麽?”
完亮咬牙切齒道:“先帝打你,朕保你一命,還為你弒君,這還不夠嗎?”
索挑明了吧,我誠懇道:“陛下,男之無法勉強,陛下為阿眸做了這麽多,阿眸也想酬謝陛下的心意。可是,阿眸怎麽努力,也無法……對陛下產生思慕之心,陛下恕罪,也請陛下見諒。”
先帝遇弒之前,他待我的好,我銘記在心,也有一點,然而,對他的恐懼,對金人嗜殺、兇殘的畏懼,都讓我不敢靠近他,對他敬而遠之。
“恕罪?你的確該死。”他森冷地看我,掌心忽然覆著我的脯,緩緩用力,“朕很想挖出你的心,看看你的心究竟是什麽樣的。”
“陛下……放開……”我疼得氣,他越發用勁,我慘道,“放開……”
“知道疼了?”完亮扣我的雙手,邪魅地笑,“既然得不到你的心,朕就挖出來。”
我震駭得覺不到疼了,驚恐地搖頭,“不要……不要……”
他扯開我的單,“由不得你。”
淚水落,我怨恨地瞪他,死死地瞪他。
他鎖眉看我,俊眸中的狠慢慢減,終究,他有些不忍,撤了手,“為什麽這麽對朕?為什麽不喜歡朕?”
我啞聲道:“不由心,阿眸無能為力。”
“你已有意中人?”
“沒有。”假若說我已有意中人,他會更生氣吧。
“你可知,朕第二次見你,不是在上京郊外,而是在中京那家客棧。”
我訝然,為什麽他又提起那家我大吃大喝的客棧?
完亮的眼眸沉若萬丈深淵,“夜,朕出來走走,聽見灶間的夥計小聲嘀咕,說那個乞丐不知是什麽人,帶著一大包銀子,要了上房,還要這麽多熱水沐浴,明明就是乞丐嘛,何必洗得那麽幹淨。”
吃飽喝足後自然要沐浴,因為多日未曾沐浴,上太臭了。
我讓客棧的夥計多燒點熱水,洗了兩遍才罷休。
可是,他竟然知道我沐浴?難道……
“朕覺得你不是乞丐,應該是刻意打扮乞丐,朕不明白你為什麽扮乞丐,就前往你的客房,沒想到……”他的目變得很怪異,分外灼亮,“朕克製不住好奇心,就從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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