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春雨已下了好幾日。

整個鑄元城淥淥的，不甚齊整的一隊人走在大街上，只偶爾能看到一個半個腦袋，瞄到新進城這隊人的影子，一個個像了驚嚇的兔子，蒙頭瞎撞，拔就往胡同小道鉆。

他們有這麼嚇人麼？！

閆玉捫心自問著，而后果斷搖頭。

這麼可的寶寶，人見人，一定是雨幕阻隔了視線，他們看不清。

“三鐵哥，咱們先去衙。”閆玉對邊人說道：“務必守住各門。”

三鐵重重點頭，神嚴肅，與兩列親衛打馬先去。

他自王府當親衛，謹記小二的待，不忙應差，先給人認全。

家里下的醬，積的酸菜，去年曬的漁獲……沒往王府捎帶，與上峰及一起執衛的兄弟都得極好。

三鐵的家世看似不比他人，可能被王爺記住，又與閆家親厚這一層關系，便不會被王府的親衛們小瞧。

小二爺，這是府里的下人們私下里對閆玉的稱呼。

如果說王總管的干孫已經讓在府中如魚得水。

王府主子們的喜才是夯實閆玉在王府地位的基石。

三鐵這份差事最大的靠山，不是別人，正是閆玉。

而三鐵也真的爭氣，打鐵還需自，三鐵自可不就梆梆的。

素質一流，基本功扎實，耐力超群，親衛營的日常訓練很快就能跟上，游刃有余。

箭不是太遠的話，單純固定靶還能玩一玩銅板的花活。

他最得上峰看重的地方還在于曾在虎踞衙混跡過一段時間的經歷，這般年紀的青年，有待人接如此舒服之人。

對上恭謹，與同僚好，快速融親衛營，有眼力見，會來事不說，手腳還勤快……

就三鐵這樣的，哪個上峰能不喜歡。

此次點三鐵隨行，本就是讓他多些歷練的機會。

一行人到了衙，王府親衛已封鎖各出口。

閆玉：“李叔，人頭點清，有那不老實的，一定要帶枷上鎖，別弄傷自己。”

李捕頭笑道：“放心，咱都省得。”

李捕頭點了快班的衙役快步往牢房走去。

閆玉來的路上就在想，爹為啥會說不走該多好，又說讓趕回來的話。

以為親閨的了解，爹鏟地皮的本事相當可以，這種搬運工作盡可以給他，就算是自己，也未必能比爹做的更好。

難道真是因為時間不足，人力不足，搜刮的不盡興？

閆老二：對，事實就是這樣。

還是說，有什麼事他不好出面，不好去辦？而這個閆小將軍出馬比較合適？

閆老二：不不不！我真心就是慨沒人打配合搜刮的不爽，真沒別的意思啊閨！

閆玉不自己腦補，還正經和師公商議了一番。

主題就是，對鑄元城，關州既然不能占據，那麼，咱們還能做些什麼。

田大老爺牧守邊城多年，一的老經驗。

而閆玉，天馬行空，思想不局限。

一老一小，還真想出了一份略的章程。

如果說英王世子和閆懷文都將目著重落在西州軍上，那田大老爺和閆玉便將視線轉移到百姓上。

快到正堂，閆玉深吸口氣。

活了一下面部的。

唐大人正襟危坐，再次坐于正堂。

見一小兒，閑適步。

“這位大人有禮了。”閆玉拿著姿態，一副得志猖狂的模樣，這也是路上想的，不好太禮貌，這也是不是講禮貌的時候，就是威，就要霸道，才便于行事。

“此次來，有幾件事。”閆玉背著小手，語氣隨意的待道：“王爺得知鑄元城守衛不足，恐城中歹人借機生事，特著虎踞接管鑄元獄中犯眾，即刻帶走，所涉案件卷宗一并接。”

唐大人沉默片刻，說道：“人你們可以帶走，但卷宗不行，卷宗必須留在本衙。”

一旦齊王知曉鑄元城失兵，必會迅速補齊兵力。

此城若是戰死守而失還罷，現今乃是關州要挾世子詐開城門，不費一兵一卒便失城奪兵，齊王聞之必怒，難免會遷怒鑄元，原地強征。

不但鑄元的壯丁不保，戰場上以獄囚為先鋒死士的先例不勝枚舉。

去歲秋決，重犯已刑。

縣衙的牢房，多是鳴狗盜之徒，罪不至死。

移虎踞，是不合規矩，可此時這種境，唐大人也說不出個不字。

想留下卷宗，是他最后的一點面和倔強。

閆玉冷哼一聲：“不給，咱們自去拿便是，以防有下的，要是拿得多了，大人多包涵。”

“萬叔叔，你去一趟刑房。”

刑房管著訟案、囚犯、捕快、仵作和獄卒的公文檔案，也負責城中保甲的管理。

閆玉朝萬班頭使了個眼，后者心領神會，朝點了點頭。

不但要帶走牢房里的犯人，還要知曉城里保甲的姓名住所。

西州諸城在齊王治下已久，西州軍有外府之兵，多是本土征召。

必要經過保甲之手。

這些人，有大用。

……

城中的軍營被臨時征用。

保甲們被衙役一一找上門領來此地。

此時已是深夜。

軍營里頭別說蠟燭，連火把都找不著。

一邊慨爹搜刮的真干凈。

一邊悲催，爹你咋能整這麼干凈！！！

閆玉此時是囂張跋扈閆小將軍，還能委屈自己黑，大手一揮給鑄元縣衙打了個欠條，沒去人家衙庫，索一不做二不休將牢房里頭的零零碎碎全都搬走。

一般縣衙牢房都是建在地下或半地下，有例外，蠟燭火把這些都是常備的。

還有不柴火木炭棉被啥的，不在明面上，都藏的蔽，李捕頭也沒客氣全都拉了回來，笑呵呵對大家伙說道：“這些都不在賬上，咱還他們是仁義，不還是本分。”

獄卒的油水來自于囚犯，而邊城的囚犯歷來窮，榨不出二兩油來。

只能在這些東西上下功夫。

家里有人犯了事，不送些取暖之吃食啥的，就休怪獄卒們狠心，著他們冷著他們。

東西到手，他們也按規矩辦事，扔床不知多人睡過的舊被褥過去完事，吃食啥的，也能給囚犯倒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