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松雖在人際往方面比較遲鈍，可在用兵之上卻毫不遜于柏青，他同樣對主子調兵一事機敏警備，只是，他的帶兵風格與主子更像，沒那麼多優寡斷，反而明顯更狠厲些。

所以，他并沒有過多的擔憂與顧慮，更不在意什麼悠悠之口，他只聽主子任命，且唯此令從。

“你說的，才是最不值擔憂的事。”柏松如此回了句。

若主子當真下定決心，要取締皇權，顛覆朝政。

他勢必沖鋒在前，第一個沖破宮門。

聞言，柏青意外看過去一眼，問道：“那什麼值得擔憂？”

柏松口吻沉沉：“主子的魘癥。”

為韓燼的左膀右臂，他們二人是親眼目睹著韓燼自發病以來的全過程的，最開始，魘癥窺得主子心魔，便以大娘娘那張偽善的面孔來激得主子恨意發，后來有神醫幫忙研藥，加之時間有效療治，主子才慢慢克住心魔，魘癥也因此犯得。

可是眼下，主子心頭最放不下的早不是什麼陳年舊事，而是他最最珍的眼前人，這一點，柏青在大醴時就看得很清楚，所以，若公主蹤跡再尋覓不得，主子心新的心魔涌現，之后若真陷瘋執，恐怕無人能渡。

時間再耽誤不得，兩人彼此心中都有數，于是立刻出門上馬，督促城兵將繼續分散尋人。

先前主子親自帶人外追二十余里都未見到東崇那伙人，排除他們出城的可能后，眼下這如鐵籠一樣的郢都，他們不信真的生了邪，幾個大活人能生生消失不見。

……

傍晚，芳娘娘又來了一趟衙署，一邊憂心著寧芙的安危，一邊又想探探燼兒的口風，對新帝到底打算如何。

兩人正好在衙署門口迎面到，只是芳娘娘還未來得及說什麼，就被韓燼一眼看出心事般，率先把話堵了回去。

“母妃無需多言，先前我已說過，我怎麼選擇，要看他選了什麼。”

夏芳菲心頭一跳，兩人正在大門口，眾目睽睽之下，他竟就這樣不避人地直接啟齒大不敬之言。

“燼兒，你……”

韓燼沒耐心地打斷，眼神戾，口吻毫不客氣，“他自作聰明，選擇去上東崇人的當，母妃你說，他還配不配坐上那位置？”

夏芳菲這回終于不再阻攔，眼看他策馬奔向皇宮方向，心頭不由了。

自己從不棧權利，當初與師兄云游時被先皇看中納進后宮，便從此開始斂住子，努力做到不爭不搶，只想平安度日，可當年的后宮，又有幾個人能真的逃過大娘娘的魔爪。

親眼目睹過為得皇位的心復雜，當然不愿自己的孩子再去那個位置，高不勝寒之地，權高未必是好。

可是這回，恐怕要事與愿違了。

……

武政殿，韓燼面冷持，視若無人地邁步進。

眼下，殿的所有宮人早被他言命驅逐，空的大殿，只留韓炘一人，被去龍袍，摘掉龍帽，狼狽不堪地背束于一碩的實木柱上。

他不再需要每日上朝，這三日以來，他的吃喝拉撒，全部僅限只限于這木柱附近。

隔離三步遠的位置，韓燼停住了腳步。

他擺手，將守衛屏退，看著眼前那張失了意氣的臉，他睨眼冷冷。

“是沒什麼尊嚴，但兄長給你留了命，既然活著，何必這副模樣。”

韓炘無力懨懨，口干而出聲無力沙啞，“你殺了我，殺了我。”

“三天了，還沒有想起來什麼？”

韓炘閉不言，不再有反應。

“那個福子的丫頭，對你倒還真是忠心耿耿，被我的人捉到后，刑都上過一兒，還是不肯出賣你，現在就吊著最后一口氣兒在了。”

聞聽這話，韓炘才終于有了些反應，他瞠目相視，咬牙切齒。

“只是奉命把人從王府帶出來。主意都是我出的，你要殺殺我！”

韓燼凝眸上前，憤然一把掐在他下頜，用力，威懾十足，“你的主意？你還沒長這個腦子！若不是那幫東崇人好話哄騙連連，你敢這麼氣，竟敢把主意打到我的人上！”

韓炘簡直快要呼吸不下去，只是雙手被繩子束住，本想掙都掙不開。

“咳……我，我知道我沒有命活……殺了我，放了福子，兄長……我最后求你一次！就念在大娘娘權重之時，我母親與芳娘娘互相照應的份上。”

聞言，韓燼立刻厭嫌地收回手，他十指握拳，強行忍耐：“想救，那就給我好好想！仔細想！他們究竟把人帶去了哪里？”

韓炘慌忙大口息，“咳咳咳，已經過去三日，說不定他們早已出城走遠了。”

“說不定？”

韓燼忍耐地閉了閉眼，簡直氣極他的愚蠢，“勾結外邦人，用芙兒牽制我，再借助東崇人的勢力奪拿兵權，這些環環相扣，我原欣以為你如何也算有了些城府，卻不想你是徹頭徹尾都被人當傻子利用，就連最基本的計劃也只片面了解，韓炘，你真是好樣的。”

他目嘲諷，拍了下對方的肩頭。

可韓炘就像是忽的被到痛點，掙扎著怒意橫生，涕泗橫流。

“被人當傻子利用，也比做你的一條狗強！軍事，政治，朝堂，這些哪一個不是你一手遮天，我作為君上，說話又有幾分威嚴，我就是你的一個傀儡，等一朝民怨消失，議論不再，我便會被你毫不猶豫地一腳踩下去，你可知我戰戰兢兢，每日過得有多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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