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手機，靜謐車廂里，羲和似乎都能聽到雨滴敲打傘面的咚咚聲，看向陸衍。

男人沒有因這突發況表現出任何不耐的樣子，他的黑眸在灰暗中，依舊炯然有神，他問：“你們到哪兒了？”

“還沒走十分鐘，車子陷泥坑里出不來了。”

“……”陸衍看了眼車上的時間，當下做出指令：“如果車子出去了，就不要過來了，明天我想辦法回去。把木易先生邊人安排妥了？”

“韓翼哥在那邊守著。”魏喆說。

“人沒事吧？”

“沒事，就是嗆到了水導致昏迷，幸虧搶救及時。”

陸衍嗯了聲，再問：“抓到的嫌疑人呢？”

“已經扣押，給了警察局，看今晚會不會審出什麼來。”魏喆頓了頓，聲音猶豫：“隊長……”

陸衍知道他要說什麼，他打斷他，沉著聲命令道：“你回去給我好好看著，別出什麼子。特別是木易先生那邊，今天已經是個意外，要在出個什麼差錯，回來小心你的皮。”

陸衍嚴肅起來的樣子還是有點嚇人的，羲和都忘記了吃糖，瞪大眼睛看著他。

手機里傳來魏喆響亮的一聲：“是。”

陸衍掛了電話，他低著頭不知道在翻看什麼。

羲和眨了眨眼，收回視線。

他的手機即便沒有放免提，羲和卻是聽得清楚，車子來不了了……看來還得和他被困在這兒！

羲和沒有說話，也沒詢問該怎麼辦？默默啃了兩口面包，實在咽不下去，又拆開了陸衍隨便裝的一袋薯片零食。

面包被放在車頭，等陸衍看完什麼后，他拿過去吃了起來，羲和看了他眼，沒說話。

兩人吃的差不多了，陸衍打開車門拿回來那接雨水的方便面桶，就這麼一會兒，里面已經接了一小桶。

陸衍讓先喝，羲和也沒客氣，在這種況下，最忌矯。

雨還在繼續，看樣子可能會下一晚上，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視野所及，只能看到那大概的山巒樣貌。

飽喝足后，羲和靠在椅背上玩手機，兩人沒再說話，看了會兒，耳旁傳來沉沉的呼吸聲。

羲和微愣，扭頭看去，陸衍閉著眼睛，頭靠在椅背上，綿長的呼吸證明他已經睡。

在這樣的夜晚，他竟然能睡得著！

羲和關了手機，車里沒了燈，跟夜幕融為一。

唯一區別，車廂里是安然的，遠離塵囂的……在這份寂靜里，羲和終于可以卸下所有，變得肆無忌憚的、貪婪的看著他……

他的眉，他的眼……他深邃孤峭的臉孔，高的鼻子，

抿在一起的薄……還有那因為靠在椅背上，仰著頭出的結。

羲和側趴在椅背上，出指頭，順著黑暗中朦朧的影子，一點一滴描繪他的側。

角度上的劃過，似是最溫的，角淺淺揚起，像是一個腥的貓，沾沾自喜，猶不自知！

-

一夜，在雨滴敲打玻璃的樂曲中，陸衍睡了有史以來最為踏實的一覺，放松了警惕，導致醒來的那剎，有一瞬間脊梁猛地生起了冷汗。

他坐起了，環顧旁，不見了羲和影，心一沉，轉頭往后看了眼，再見到蜷的躺在后座椅子上，睡得安詳，他才重重的松了口氣。

陸衍抬起手著眉頭，有多久沒睡過踏實覺了？是從非洲回來之后？

心底最不想的那一傷痛，令他眼神黯了黯，陸衍出手打開了車門，拿上一晚上沒吸的煙跟打火機，走了出去。

他沒有徹底關閉車門，怕吵醒。

此時雨已停止，下了一晚上，天邊泛起了魚肚白。

他站在一石頭旁，掏出煙，點燃了一。

徐徐白霧上升，幽深眸子里的退了許多，陸衍面容冷峭，盯視著前方，讓人窺探不出他在想什麼。

羲和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

著眼睛坐起，睡眼惺忪中，過玻璃，一眼看到了那在車外吸煙的男人。

他套上了黑短袖，指尖夾著煙，沉靜的側臉，讓人看不到他的表，不過羲和猜測在那張臉上一定是沒有表。那佇立的影，像一棵拔的樹，蒼勁松。

混沌腦海清醒了些，羲和打開了車門，他聽到靜，回過頭來。

羲和微笑著道：“雨停了呢！”

陸衍淡淡地捻滅了指尖的煙，他隨手扔掉，反過來，到車子跟前從駕駛座拿了他的外套，也不管干沒干，套在了上，對羲和留下一句：“我去村里看看，能不能找到車。”

說完之后，就頭也不回的順著那條路往村里走去。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見，羲和才收回視線，左右看了圈兒，最后落在車頭接水的方便面桶上。

走上前去，拿了下來，令羲和驚喜的是里面竟接了滿滿一桶水。

可見昨晚的雨下得有多大。

羲和用雨水洗漱了一番，剛剛打理好自己，遠遠的就聽到了什麼咚咚咚的聲音。

待前方的車子映眼簾后，羲和都有些哭笑不得了，陸衍果然弄來了輛車，是輛拖拉機。

啟的聲音跟放炮似得，遠遠駛來，陸衍半站在車頭上，到了跟前后，他招呼拿上東西趕走。

羲和沒。

陸衍卻跳了下來，到車里快速裝了的筆記本，手機、和包包等，鎖上車門后，不由分說的拉住的胳膊，連推帶抱得將弄上了車，

同時里解釋著：“這時候就別顧及那麼多了，有車坐，能回去，你應該燒高香謝佛祖保佑你。”

羲和也知道扭多了，會顯得矯。

可那車廂里一坨坨的東西是什麼？

艱難的邁著步子，到前面來扶住車廂穩住自己。拖拉機的主人是一位五十來歲的老伯，揚聲喊著讓抓穩了，然后突突聲響著，向城里駛去。

羲和從未這麼狼狽過，真的，發誓。

陸衍把弄上車后，他自己卻是站在了車前頭，跟司機老伯一起，盡管拖拉機聲音很響，他們依舊聊得火熱。

然后羲和才知道，老伯的這輛車是販賣豬的！

“……”

尤其在得知真相后，陸衍看著那似笑非笑的表，羲和臉臭了一路。

好不容易過了那段兒泥濘的路，進了城，陸衍讓老伯在路邊停下，給了他兩張大鈔，司機老伯熱切地告別后，開著突突車離開了。

陸衍回對羲和說：“我先送你回酒店……”

“不用。”羲和打斷他，從他手里奪過了自己的東西，恨恨的說道：“陸衍，我從來都沒這麼狼狽過，你不要跟著我，我自己能走……”

陸衍卻一把抓住的手腕：“你生氣了？”

“……”羲和瞪著眼。

詞窮的，很難找到切的形容語來表達此時的心。

一張白凈小臉憋得通紅，水潤的眸子也泛著紅，走不掉，的腳狠狠在地上蹭，仿佛這樣就能蹭掉那些黑坨。

陸衍麥上面容有所松緩，他極力忍著讓自己板著臉，看出了的心思，那雙眸子里卻溢滿了笑，說道：“這有什麼？回去洗個澡，什麼味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