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話，秦臻也不管妻子正癱坐在地，直接從邊過，揚長而去。

大門重重摔上。

秦舟和秦寄從車庫過來的時候，正在前院上秦臻，兩人齊聲問候，秦臻也顧不上搭理。

“二叔這是怎麽了？行匆匆的，難道是出了什麽事？”秦寄問道。

秦舟眉頭一皺，連忙朝著主屋走去。

許錦華被秦臻那麽一吼，原本心中憤憤，掙紮著就要爬起來。

如今見兒子急匆匆趕來，卻又幹脆不起了，直接坐回去，在地上繼續撒起潑來。

“阿舟啊，我的命好苦啊！你爸和外頭那個狐貍，扯不清道不明，現在還說要和我離婚，要和我離婚吶！我不活了呀，阿舟，我不活了！”

秦舟最怕自家母親這樣，一時頭皮發麻，向旁邊的秦寄投去求救的目。

秦寄更怕二嬸撒潑。

所以默默將準備踏進門的腳又撤了回去。

“那個，我忽然想起來，我公司還有點事沒理完，我先回去加個班……”

秦寄遁了。

秦舟：“？……”

離譜。

-

另一邊，醫院。

宋瑩看完彭文發過來的最新消息，又回了幾句之後，這才把手機塞回口袋。

藍創是秦家的產業，又一直是二房在打理。

虧損與否，按理跟無關。

但要怪，就怪許錦華不長眼，偏要往槍口上撞。

在娛樂圈爬，宋瑩自己早已對那些垃圾話免疫，但秦殊不一樣。

他正是緒敏的時候，許錦華還要挑著這個關口，口不擇言的刺激秦殊。

宋瑩絕不能忍。

抬起頭，著秦殊守在病床前，木然離的樣子，宋瑩又一陣心疼。

輕步走來，接了一杯溫水遞給他。

“阿殊，喝點水吧。”

一整天下來，秦殊幾乎水米未進，剛才宋瑩點了粥，他也沒有胃口吃。

秦殊將杯子接了過去，卻並沒有喝。

依舊著躺在那裏的老爺子。

明明才過去了半天，可病床上的老人，神蒼老的卻仿佛經曆了好幾年的歲月。

“以前小時候，我發高燒，爺爺也是這樣，守在我床邊。”

“我做噩夢驚醒，要聽故事才能睡，他就不厭其煩的守在床頭，每天讀書哄我睡。”

“我心不好，他就扮作怪，假裝被我打倒，也不管別人看到了會怎麽想……”

秦殊聲音微啞。

自打老爺子進了ICU之後，從小到大，無數相的畫麵，在眼前閃過。

那一刻，他是真的害怕。

害怕從今往後，這世上待他最好的那個人，會因為自己的衝，就這麽永遠的離開自己。

秦殊開始自責。

開始茫然。

開始鬆。

可回想起當初父母的慘狀，他卻又無法欺騙自己，真的當做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割裂的緒拉扯蔓延，仿佛要將他吞噬。

工作的擔子再重，也從未像如今這件事，得他不過氣來。

“別想了，阿殊。”

宋瑩在秦殊麵前蹲下，雙手捧起他的臉，迫使秦殊看向自己。

“醫生不是已經說過了嗎？爺爺隻是一時氣悶，並沒有大礙，而且現在已經轉危為安，沒有別的事了，所以你也不要太自責。”

“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你好歹吃點東西，墊墊肚子，然後好好睡一覺，別讓我擔心，好不好？”

“你放心，我守著你和爺爺，我哪裏都不去，就在這裏，有事我就喊你，好不好？”

宋瑩的聲音前所未有的輕。

秦殊收回心神，朝看來。

對上那滿是擔心的山雀眼，疼的心被驀然一撞。

“好。”

他終於應聲聽話。

宋瑩很高興，連忙把保溫食盒裏的粥打開，親自盯著秦殊吃了，又非讓他喝了兩杯水，這才放下心來。

長夜漫漫，消毒水的氣息在鼻翼彌漫。

後半夜時，秦殊終於沉沉睡去。

-

老爺子是在第二天上午悠悠轉醒的。

這時，秦舟和秦寄已經過來，要換秦殊休息，但沒等到老爺子蘇醒，秦殊始終放心不下，幾人便一起靜坐在病房。

老爺子醒來的第一件事，便是找秦殊。

“爺爺，我在。”

秦殊連忙上前，握住老爺子的手。

“您覺怎麽樣？有沒有什麽地方不舒服？醫生……阿瑩，快喊醫生！”

秦殊有些手足無措。

卻最終被老爺子一句“對不起”，將他後麵的話全部堵了回去。

“對不起，阿殊……”

老爺子又說了一遍，眼角有淚下。

秦寄秦舟不知前，麵麵相覷，一臉茫然。

這時，老爺子卻已經看向他們。

“是阿寄和阿舟啊……”

“爺爺。”

兩人連忙迎上。

老爺子咳了兩下，繼續道。

“讓你們父母，來一趟吧，就說我有事要說。”

秦寄擔憂道：“爺爺，醫生說，您需要靜養，事咱們等晚點再說好不好？”

秦舟也點頭：“是啊爺爺，也不急在這一時，您先把養好，這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聽我的，喊他們過來吧。還有你們姑姑，也一起喊過來吧。”

老爺子語氣很輕，但態度卻很堅決。

罷了，又對秦殊道。

“阿殊，給周書打電話，讓他帶著律師和公證一起來。”

公證兩個字一出，在場眾人皆是一愣。

現在這樣的況，要讓全員到齊，還要做公證。

隻剩下一種可能……

立囑。

“爺爺，醫生說了，您需要休息！”

秦殊拔高了聲音，抗拒的態度極其明顯。

見他不，老爺子撐著胳膊就要起。

“我既差使不你，那就自己來。阿寄阿舟，我的手機呢？”

“算了爺爺，您還是安心躺著，我們來吧。”

看出老爺子心意已決，秦寄一咬牙，將事應下。

-

秦瑾知道老爺子住院時，人正在臨市帶著學生做調研。

一聽人都進了ICU，當即請假驅車往帝都趕。

等所有人都湊齊，已經到了下午。

烏泱泱一屋子，都是人。

知道秦瑾平時忙，所以昨天老爺子轉危為安之後，秦庸就沒有打電話跟妹妹說這件事。

還是秦瑾回來的路上，打電話問起，兩人才簡單聊了兩句。

不過秦庸並沒有說老爺子暈倒是因為秦殊。

所以秦瑾一進門，就道。

“前幾天我去看您的時候，您不還好好的嗎？怎麽這就住院了？現在還要立什麽囑，這不是鬧呢麽？”

子骨健朗的時候，立囑，對這些豪門來說，並不是什麽吉兆。

所以大家其實都不太願意。

但許錦華就不一樣了。

老爺子若是現在就分家還立囑，那麽二房就能拿到一大筆錢。

到時候不僅能補上藍創的窟窿，還不必再看大房臉，這簡直是許錦華做夢都盼著的事。

因此嘖聲道。

“阿瑾，你還不知道，老爺子是因為阿殊才住院的吧？如今立囑，保不齊啊，也是……”

許錦華的話說了一半，便笑起來。

秦瑾下意識瞪了一眼。

“沒鼻子沒影的話，二嫂還是說。”

許錦華：“怎麽沒鼻子沒影了？不信你問……”

“都閉！”

老爺子沉聲嗬斥。

聲音不如之前沉如洪鍾，卻依舊帶著人的氣勢。

病房裏重新安靜下來。

老爺子這才慢慢開口。

“周書，秦家名下的公司和產業，都整理好了嗎？”

“先生，都在這裏。”

周書將手裏的文件遞過去。

厚厚的一遝，頗有些重量。

老爺子翻看了片刻，抬起頭來，看向秦瑾。

“阿瑾，你雖然已經外嫁葉家，但你母親生前，幾個孩子裏，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公司的事，你向來不上心，一門心思全都撲在那些個科研上。”

“這是好事。秦家一門商賈，但卻不見得後輩都要走這條路。你能找到自己喜歡的事，這很好。”

“但人總是要有些許財帛傍，尤其是人，自己有銀錢才有底氣。葉家待你不錯，阿瀾也算懂事，可往後的日子還長，該給你的，終究也不能。”

“葉家的產業都集中在城北，所以我把秦家在那一片的鴻程地產給你，這樣你們父親以後在生意上，能更進一步。”

“還有州灣的兩棟別墅，就當我這個做外祖父的，替你們母親給葉瀾那孩子準備的禮吧。”

“至於集團的份，我給你10%，經營上的事，你不興趣，我也不給你，到時候你跟著他們，年底領個分紅。

“來，這是讓渡書和轉讓協議，還有房產的轉讓書，你看看，要是沒什麽問題，就直接簽字吧。”

老爺子從那遝文件裏，拿出幾份文件，遞給周書。

周書連忙雙手呈遞給秦瑾。

“我不要！”

秦瑾推開文件。

直到現在，還有些不能接突如其來的分家。

“爸，這些東西我都不要，且不說葉家不缺這些，就算真缺，我也能靠自己的雙手吃飯，我有工作，有事業，這些東西，您收回去吧！”

老爺子道：“你是秦家的兒，給你，你就拿著。”

秦瑾依舊沒。

旁邊的許錦華瞥了一眼，小聲吐槽。

“阿瑾，你不會是嫌棄爸給你分的太了吧？”

“你想想，你一個外嫁，原本一分都不該給你的。而且城北的鴻誠地產，每個月的淨利潤都是千萬以上，前段時間拿下的地皮，都價值十幾個億，更別說那兩棟別墅了，爸甚至還給了你10的份，這麽算下來，不了~你就知足吧！”

“你若實在清高不想要，我這人俗，你給我唄！我還對你千恩萬……”

“媽——！你胡說什麽呢！”

秦舟打斷許錦華的市儈發言。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母親平時鼠目寸就算了，為什麽在這種場合，還是如此的冒失失言。

“整個秦氏都是爺爺的，他想怎麽分就就怎麽分，想給誰就給誰，你管那麽多做什麽？就算姑姑嫁人了又怎樣？這些年，可從來沒照顧家裏人，更沒探爺爺。大家都是一家人，哪裏有你說的那麽離譜！”

說著，秦舟看向秦瑾。

“對不起姑姑，我媽就是那樣的人，說話不過腦。我替向你道歉，你別跟一般見識。既然這些都是爺爺的心意，您最好還是收下，也免得爺爺老是懸著一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