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那消息足足兩分鍾，宋瑩斟酌著打字：

“周總，您是開玩笑，還是被盜號了？”

“沒有盜號沒有盜號，我也沒有開玩笑，我跟你說認真的呢！”

這句話，周金華直接發的語音。

為了證明是本人，還懟臉自拍一張。

宋瑩：……倒也不必這樣。

“盛世不是好好的麽？您怎麽突然了這個念頭？”

“哪裏好了，這幾年財報一點都不好看，再加上前幾年影視寒冬，資源都不夠分啦！我一直有賣的想法來著，但這不是遲遲等不到好價格嘛！我聽我那幾個老夥計說，你給的價實在，而且你又是咱們盛世的藝人，這什麽？這水不流外人田！”

周金華都不打字了，直接發語音。

宋瑩想了想。

“您真有這個打算？”

“我跟你說認真的呢！”

“那這樣，現在還有點時間，您在公司嗎？我們麵談吧，微信上也說不清楚。”

“，你來，我在辦公室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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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姐還在等宋瑩回自己消息，結果去茶水間接個水的功夫，就看到真人從旁邊路過。

“哎哎哎，阿瑩？！你怎麽來公司了？”

虹姐喊住宋瑩，有些不解，“這都快下班了，你是有什麽事嗎？直接打電話過來，我或者小鹿幫你辦不就了？”

想起虹姐之前開的那個收購的玩笑，宋瑩拍了拍的肩膀。

“虹姐，你的是開過吧？周總說，要把盛世賣給我。”

“？？？”

虹姐也驚呆了，“不是吧！我就是開個玩笑。”

“我一開始也覺得他像是在開玩笑，但現在看來，好像並不是——好了，我先去周總辦公室，一會兒見。”

辦公室裏，周金華已經準備好熱茶。

見宋瑩過來，親自給分茶，“來來來，小宋總，快坐快坐！”

按理，宋瑩是盛世員工，來見周金華，應該是員工麵對老板的態度。

但此刻這句小宋總一出，眉頭微，目落在茶桌旁第三隻茶杯上。

作為青橙的董事長，今天來是談生意，自然不能輸了氣勢。

於是也不客氣，施施然上前，大方落座。

“新到的大紅袍，你嚐嚐，味道怎麽樣？”周金華熱道。

宋瑩拿起茶杯，先是看了片刻，再嗅了嗅，最後才輕啜一口，細細品味。

“葉片勻整，湯清亮，聞之香氣清幽，品來甘爽順，不愧是武夷特級大紅袍。”

“我就說你肯定懂！”

周金華來了勁兒，興致頗高，瞧上去像個極喜慶的小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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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瑩以前沒有跟周金華往來過。

就算見麵，也隻是遠遠的瞧過幾眼，總覺得這人格和想象中的公司老總很不一樣。

“怎麽著，覺得我沒有老板氣派？”

周金華一眼看出宋瑩在想什麽。

宋瑩有些意外，倒也沒有否認。

“的確是不太像。”道，“不過這一眼看出別人在想什麽的敏銳，卻又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功夫。”

“是吧？我那些老夥計都說我看人準。所以我這不才找上你了麽？”

周金華開門見山，直接將話題引到收購的事上。

宋瑩放下茶杯，笑道，“承蒙周總看得起，可我還是一個新人。”

“你可別說什麽新人了。盛世這些年，跟青橙之間可沒鬥，趙鴻遠那個老家夥有多賊，我清楚著呢！你能輕鬆把他趕走，還能讓那些老東西們離開董事會了依舊願意幫你說話，這本事，放眼帝都，秦、聞、趙三家那幾個掌權的當家人才能做得到。

“小一輩的人裏，或許也就秦老爺子那個孫子能跟你比，但那些大人，離我們太遠了，就咱們這一畝三分地兒裏，我尋思著找不出第二個比你強的了。”

周金華這番話，可是不小的讚譽。

說完，他問宋瑩。

“你是不是接下來還有殺手鐧呢？我剛才看青橙的票，已經大幅度回暖了。之前我問你經紀人，能不能把疏鬆簽下來，說得問問你的意願。

“我原是想著你可能要貨比三家，但如今一看，你這是準備自己簽自己是吧？到時候這消息一公布，青橙的票還有的漲呢！”

到底是生意場上的老狐貍，三言兩語就說穿了宋瑩的想法。

宋瑩的確是這麽想的。

之前由著票掉，卻不理不睬，為的就是釜底薪，徹底將青橙那些有問題的人趁機清掃幹淨。

而疏鬆簽約的事，沒有和董事會換人的事一起公布，也是想趁勢看看，那些意誌不堅定的散戶手裏的票，還會隨著輿論拋出來多。

經過這樣兩步，宋瑩就可以在最大程度上握足青橙可流通的份。

屆時，等簽約的消息公布，票回暖，再適量拋售，便是高額利益。

借著趙鴻遠搭的橋，走自己的路，這才是宋瑩最終的目的。

但現在，這好像已經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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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這點小心思，都被周總看穿了，可見您才是最聰明的人。要我說，盛世在您手中，也好的。”

宋瑩喝了一口茶，不接招。

周金華卻自己找了桿子爬。

“你既然給我戴了高帽子，那我幹脆大膽猜一猜你這小丫頭想要什麽——今天收購了青橙，明天就是別的。總有一天，會到盛世，沒錯吧？”

宋瑩著茶杯的手頓住了。

周金華繼續道：

“你從最一開始，寧肯不要資源，也隻和盛世簽約兩年。現在一年之期快到，再有一年，你就可以無糾紛解約。

“盛世給你的資源不多，你也不在意，我以前隻當你佛係，可現在看來完全不是。你有野心，還不小。

“所以你來盛世，本不是為了有資源和曝度，而是因為盛世作為最老牌娛樂公司之一，有著最健全的經營和運行機製，但又不像華天那麽強勢。隻有我們可以接你的兩年短約。

“在盛世，你可以進這個圈子，但又能學到你想學的東西，為有朝一日，創辦自己的公司奠定基礎。但如果你要的隻是一個小公司，那完全可以搞個工作室，沒必要收購青橙，接管那麽大的盤子。

“所以我思來想去，你就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吞食整個傳市場，創建一個能夠壟斷整個傳行業的娛樂帝國——沒錯吧？”

宋瑩著周金華，似笑非笑。

山雀眼裏，滿是玩味。

周金華被這眼神瞧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輕咳一聲，提醒。

“小宋總？”

“我忽然想起，周總是莫城人。”

“啊？對對，我老家在莫城。”

“真是巧啊。”

宋瑩喝了一口茶，輕歎一口氣，悠悠開口，“我外祖家也在莫城——莫城蔣家，您聽過嗎？”

聽到莫城蔣家四個字，周金華下意識坐直了子，視線也朝著辦公室裏的小套間掃去。

宋瑩將他的樣子收眼底。

原本隻是猜測，如今倒是確定了。

宋瑩放下手裏的茶杯，著那扇閉的門。

揚聲。

“蔣修沅，別躲了，我知道你在裏頭！出來吧！”

周金華差點打翻了麵前的茶盞，“小宋總，您說什麽呢？我這屋裏可沒別人，您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周總，您知道哪裏餡了嗎？”

“……餡？”

周金華一陣心虛。

宋瑩不再跟他迂回。

“第一，我父親隻是一名老師，他的名下，並沒有什麽公司，所以別人喊我，從來都隻會我宋總，而不是小宋總。除了莫城蔣家的蔣修沅，沒人會用這樣的方式稱呼我——小宋總可不是什麽雅稱，而是那小子對我的揶揄。所以你這稱呼，沒學對。

“第二，我沒記錯的話，我們今天，是第一次麵，我們之間並沒有那麽悉。從青橙公布我的份，到您要主賣公司給我，滿打滿算，不超過一個小時。一小時之，您能對一個不悉的人揣度至此——我說句難聽的話，您要真的有這樣的識人之能，那盛世也不會是現在不上不下的樣子了。”

“話太多，就越大——除了有人告訴你這些，我想不出第二個可能。”

宋瑩想要創建自己的娛樂帝國的夢想，除了秦殊之外，隻有一個人知道。

那就是蔣修沅。

“你再不出來，我可要闖進去了。”

宋瑩再次對著小隔間揚聲。

片刻之後。

吧嗒一聲響。

門從裏麵打開。

一個染著藏藍頭發，夾克配白搭，黑子的頎長影不不願的走了出來。

年人看上去隻有十九二十歲。

眉眼間，和宋瑩有幾分相似，但卻更明朗銳氣。

青春朝氣的蓬在他眉宇間綻放，又帥氣，隻是被藍的頭發一襯，又多了非主流的氣息。

撇撇，年人手兜拽酷，擰次擰次地上前。

哼聲，“聰明的人容易沒人要。”

“我謝謝您——老娘已婚。”

說這話的時候，宋瑩已經站起，上前往他後腦勺上來了一掌。

“出了趟門囂張了是吧？頭發都染了，你咋不把那玩意兒整綠的呢？”

年脖子一，“我倒是想呢，這不是覺得寓意不好麽？”

“我這說你胖，你還上了是吧？”

宋瑩抬手揪住年的耳朵。

前一秒還在冷傲耍酷的年，一下子像是老鼠見了貓，慫得舉手求饒。

“我錯了姐，我錯了！別揪別揪！要臉要臉！”

還有外人在呢！

周金華連忙默默轉過去，假裝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聽見。

“今天回去，就把這玩意兒染回來。”

宋瑩鬆開手，隨手薅了一把蔣修沅的長。

結果沾了一手藍劑。

頓時更嫌棄了，“不是，蔣修沅，你這擱哪兒染的？褪這麽厲害？”

蔣修沅弱弱開口：“這不是害怕回去被爺爺訓麽，就染了個可水洗的……”

宋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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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家將門出。

門風嚴謹，行端立正，老爺子對子孫要求極嚴。

尤其是兒郎，不許染發，不許燙發，更不許煙廝混。

原本頭發都是要剔寸頭的，也就蔣修沅死纏爛打苦苦哀求，仗著自己是蔣家最小的一個，這才勉強留了個稍長點的寸。

小時候起，蔣修沅就有一個偉大的夢想，那就是總有一天，要驗赤橙黃綠青藍紫七種發。

如今好不容易逮著接宋瑩去莫城的機會，出趟遠門，終於有了人生中第一次染發經曆。

誰知道，才染了半天，就被嫌棄了。

蔣修沅扯著宋瑩的小西服下擺，祈求。

“阿瑩姐，我知道你最好了，你別給爺爺說好不好？我回去之前一定洗幹淨，你就讓我多頂一會兒吧……”

旁邊的周金華餘瞥著這畫風突變的一幕，咽了下口水。

小爺剛才在他麵前，可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