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旭卻隻是笑。

甚至秦殊越生氣，他笑得便越開心。

除了胳膊被卸掉，關節臼的時候悶聲痛呼之外，其他時候都隻是笑。

“阿殊！”

宋瑩攔住秦殊掐住楊旭脖子的手，“你再用力他會死的！”

楊旭死了不要。

可秦殊卻要因此染上人命司。

明珠撞瓦礫，不值得。

“別上他的當，阿殊，他是故意刺激你的！”

-

剛才錢進被救下的時候，趙金茹便迫不及待的從車上下來。

宋瑩沒有攔著，也跟著一起跑了過來。

如今趙金茹母子二人抱在一起團聚，宋瑩卻在趕過來的時候，恰聽到楊旭最後放的那些狠話。

見秦殊作雖滯，卻沒有要鬆手的意思，宋瑩隻能看向楊旭。

“你後那位先生，安你在帝都蟄伏這麽多年，怎麽也沒想到，你會這樣將自己作死，還招惹到華國警察吧？”

“警方介之後，事就不再是單純的商人之間的鬥爭。讓我想想，那位神的先生，安在帝都的恐怕不止你一個人。以那位韜養晦的子，絕不可能讓你像現在這樣貿然行事。

“我來猜猜，你如今，已被那位神的先生放棄了吧？否則，像你們這樣的人，應該早就有退路的。如今你這般鋌而走險，是為了賭一把，是嗎？

“楊旭，到了這一步，你竟然還在肖想絕地翻盤，真是癡心妄想！你以為秦殊會中你的圈套嗎？你真是太自負了——便是死，他也不會讓你死的這麽痛快。”

宋瑩這番話是說給楊旭的，但更是說給秦殊的。

勸不，那便曲線救國。

如今看來，的確有效。

楊旭的笑聲止住了，著宋瑩，雙目仿佛淬了毒，雙雙臂傷的況下，依舊想要撲向宋瑩對手。

當然，沒有功。

秦殊直接將楊旭按在地上，卻鬆了手。

他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著楊旭，再看一眼匆匆趕來的警察們。

“我媳婦兒說的沒錯——楊旭，就這麽殺了你，那可真是太便宜你了。”

-

警察們趕過來的時候，其他從犯四肢麻木不能彈，上卻沒有什麽傷。

但楊旭就不一樣了。

“他這，這怎麽傷這樣了？”

警察叔叔都看呆了。

這滿臉，四肢還趴趴的樣子，實在是有些慘不忍睹。

在宋瑩的反向勸阻下，秦殊如今已經冷靜下來。

他出兩張巾紙，著手上沾到的鮮，隨口道，“主兇負隅頑抗，持械行兇，急之下沒注意好力度。”

宋瑩聞言點頭：“沒錯，我作證。”

秦殊帶來的人：“我們也作證。”

旁邊抱著兒子不鬆手的趙金茹，也點點頭：“我，我也作證。”

“行，特殊況，我們也理解。秦先生，這次抓人，多虧了你和你的人，不過鑒於況特殊，我們得請您，還有害者錢進一起去警局做個筆錄。”

“應該的，我沒問題。”

去警局的路上，楊旭等人被帶上警車。

錢進因為了驚嚇，不肯和母親趙金茹分開，於是隻能坐在秦殊和宋瑩的車上。

“秦先生，秦夫人，你們是我兒的救命恩人，從今往後，若是有什麽我能做的，你們盡管開口，我絕不推辭！”

趙金茹抱著兒子依舊舍不得分開，甚至直到現在，的心還懸在那裏，遲遲不能落下。

“說起來，還真有件事要麻煩你們——關於錢崍的死，先前錢進說……”

“我爸是那個姓楊的害死的！”

一直沒有出聲，還陷在剛才的驚嚇裏，渾發抖的錢進忽然喊道。

“楊旭親口說的，他說我爸是他害死的，他剛才還要殺我！他要殺我！”

“阿進，不怕，兒子不怕。楊旭已經被抓了，你沒事了，你安全了。”

趙金茹忙不迭的安著兒子。

好一陣，錢進才平複下來，但眼神依舊有些渙散，整個人仿佛繃的弦，輕輕一就能斷裂的那種。

宋瑩原本還想再問問先前錄的指認視頻，但如今看錢進的反應，再問隻怕會刺激到他，於是便不再多言。

不過，有了錢進剛才的話，視頻不視頻的，應該也無所謂了。

畢竟楊旭已經承認自己就是兇手。

-

這一夜，注定是牽無數人的不眠之夜。

但秦殊宋瑩卻難得睡了個好覺。

人證證俱在，甚至警方出警直接抓了楊旭一個現行，是非曲直，已然板上釘釘。

警方親自出麵辟謠，澄清錢崍之死的真相。

甚至還特別嘉獎了熱心市民秦殊先生在拯救人質事件中，不容忽視的功績，順便頒發了好市民錦旗。

就連錢崍的妻子和兒子，也在網上發聲，表達對輸贏夫婦的謝。

尤其錢進，專門為之前被指認汙蔑秦殊的事重錄視頻道了歉。

楊旭落網，發聲的還有那些被他暴揍的各大傳公司老總。

直播鏡頭裏，他們訴苦自己的委屈，但這套賣慘的把戲，網友們卻一點都不吃。

不僅不覺得可憐，甚至覺得他們這是活該，是罪有應得。

畢竟前麵各大公司的醜聞剛被料出來，這些老總們就慘兮兮訴苦，鬼知道是不是故意賣慘博同？

【不要同資本家，會變得不幸】

【當你覺得他們可憐的時候，想想你在哼哧哼哧996的時候，他們正在榨打工人，在聲犬馬的權生活裏過著你這一輩子都過不上的日子，賺著你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這時候你還覺得他們可憐嗎？】

【月薪三千的我們，怎麽配同和原諒日薪百萬千萬的土豪們呢？】

一連串的大瓜，吃得網友們都敏了。

短短幾日，帝都娛樂圈前所未有的大地震，死傷慘重。

大公司除了《星》的製作方，即季知珩和顧宴澤打理的華天傳，以及如今宋瑩旗下的SY娛樂，竟然全部折損，隻剩下一些不上號的小公司幸免於難。

堪稱幾十年來，娛最大慘案。

甚至引起有關部門重點監控，一時間，圈中人人自危。

但對遵紀守法的好公民來說，這些影響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比如宋瑩。

-

楊旭事件塵埃落定的第二天，正好是宋瑩進組《星》完最後一階段拍攝的日子。

盡管之前早莫城的時候，大家早已悉非常，但分開的這段時間，宋瑩份的突變，還是讓大多數工作人員有些而生畏。

拜托，那可是秦氏的總裁夫人好嗎？

放在古代，那得是母儀天下的存在。

不人忍不住自省，想著自己之前是否有得罪過宋瑩。

但也有人除外。

溫年依舊是之前糯糯的樣子，見到人之後靦腆的笑，溫和禮貌又不過分親昵，不卑不。

米娜也是老樣子，大大咧咧。

沈煜寧則略顯浮誇，直呼宋瑩這是微服私巡深藏不，逗比勁兒一點沒變。

一場戲下來，宋瑩就找到了覺，比之前在莫城的時候拍攝還要順利。

“很不錯嘛，這段時間進步飛快啊兄弟。”

吃午飯的時候，宋瑩對沈煜寧不吝誇讚。

沈煜寧也不謙虛，嘚瑟一笑，“那是！也不看看是跟著誰學的？”

宋瑩來了興致，“跟誰學的？”

“年年姐和瑩姐你啊！要不是你們倆，我估計連演戲的門都不到呢！”

宋瑩聞言噗嗤一聲笑了，“既然覺得我厲害，那來我公司怎麽樣？”

沈煜寧一愣，一時間，竟有些分不清這到底是玩笑還是真的邀約。

“我這違約金高的……”

沈煜寧想想都疼。

當初他出道的時候，原本按照合同，要簽的應該是組織選秀的星辰娛樂。

結果最後，星辰竟然將他的合約讓給了華天。

沒別的原因。

華天給星辰丟了一千萬，直接將他買了回來。

因此，對沈煜寧來說，想離開華天？可以。

先把之前的千萬合約賠了，再按照十倍支付違約金就行。

“？這麽高的違約金，華天隻坑你一個，還是對所有藝人都一樣？”

宋瑩聽到都驚了。

這段時間接下來，一直覺得華天堪稱業清流。

相較於錢崍那些人，華天幾乎是一路走正道闖出來的。

早些年的時候，雖然也衰落過一陣，但後來顧宴澤接手，季知珩加盟，華天直接坐了火箭似的告訴發展，為不和其他公司勾結盤剝，也能自立門戶的一枝獨秀。

但沈煜寧如今這合約……

“隻我一個人是這樣。”

沈煜寧歎了口氣，一臉鬱悶。

宋瑩：“……你是得罪人了還是怎麽回事？華天幹嘛針對你？”

“其實倒也不是針對。”

沈煜寧別別扭扭磨磨蹭蹭一陣之後，想著宋瑩也不是外人，便幹脆敞開天窗直說了。

“顧宴澤是我哥，隻是他隨父姓，我隨母姓。當初我高三那年，背著他出來參加星辰的選秀，他知道後很生氣，差點封殺我，還是季哥幫我說好話，他才放我出門，最終趕上了當初的決賽。

“當時我拿了決賽冠軍，我尋思著終於可以功出道，誰知道最後還是進了自家公司，還被迫背上了高額負債。”

說這話的時候，沈煜寧手裏的筷子一下又一下著盒飯。

“我原本去星辰，不在華天，為的就是避免別人說我是資源咖，結果到頭來，卻還是沒逃。”

沈煜寧這麽一說，宋瑩就懂了。

這作，跟自己可太像了。

都是堂堂二代非要裝土著，然後立誓要靠自己闖出個名堂。

沈煜寧願意向宋瑩傾訴，也是因為兩人經曆很像，覺得能找到共鳴。

結果說完之後，宋瑩想了想。

“雖然我覺得這麽說可能有點打擊你，但我還是想說，我們都是資源咖，隻是資源的不那麽明顯罷了。而且，當老板真的很爽好吧？我現在甚至開始覺得，以前自以為自強不息的姓埋名鬥之舉，好像有點蠢，完全是在自己找。“

沈煜寧：……？？？

等等，臺詞不是這樣的好吧！

但宋瑩沒說假話。

-

這段時間其實一直在想這件事。

剛圈的時候，還很年輕氣盛，總覺得應當拋卻一切父輩贈與的榮耀，隻進圈闖出名堂才能證明自己。

可實際上，如果沒有父輩的積澱，首先不見得能長為比普通人優秀的樣子——那些優於旁人的才藝，都是財富堆出來的涵養，普通家庭，哪裏有那樣優渥的長條件呢？

就拿自己的經曆來說。

看似是靠著自己一路過來，可和盛世簽約也好，收購盛世也罷，背後都離不開蔣家外孫的份。

而先前那些欺負的人，之所以能那麽快伏法，也是因為背後有秦殊。

是沒有靠著秦殊撕資源，但卻是借著秦殊的力量，獲取信息，然後才能快速揭這些人的罪行，掃清前路障礙。

這種最明顯，也最直接的，是這一次。

以錢崍為首的帝都娛樂圈聯合起來針對。

若真是一個普通的十八線小明星，沒有秦殊的背景，也沒有蔣家表兄的幫忙，十有八九，最後的結果，是被退圈，倒在權勢之下，像那些料中的名不見經傳的小明星一樣，為隕落的炮灰。

一直以來，都在抗拒著被烙上依靠家族的印記。

可事實上，也在實實在在的承著家世背景帶來的利益。

不管承不承認，都是實際上的既得利益者。

這點否認不掉。

意識到這一點，是那天和秦殊從警局回來的時候。

路上一陣恍惚。

這看似是和秦殊二人的勝利。

可實際上，卻是秦氏集團對錢崍、楊旭等人背後勢力的絕對碾和勝利。

贏了對方的，不是他們。

而是他們的地位。

一個人，就算再努力，在絕對的權勢麵前，依舊無法擺最原始的弱強食的法則。

有那麽一瞬，宋瑩恍惚覺得，自己過去所做的種種努力，仿佛都失去了意義。

但秦殊卻及時將從個人的遐思中拽了回來。

“人類花了千年，好不容易從人猿進化如今的模樣，新一代的人類崽，卻為了證明自己，想要重走人類的進化之路——從進化的角度，這的確沒有意義，甚至有些稚可笑。可這個念頭，是沒有問題的，他們隻是選錯了賽道。

“他們不該從類人猿開始，而應從當下的文明起步——不過就算繞了些彎路，驗過返祖後的長之路，從個人蛻變的角度，也依舊是有意義的。因為他們並不是真正為將人猿，而是在以文明人的方式驗這個過程，所得所想，和真正的人猿還是不一樣。

“就像你現在，自己走過一遍，有了頓悟，獲得長，便能更加心無旁騖的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更坦然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優渥的出並非原罪，富貴也不是恥辱，世人誹謗、汙蔑，多半是因為我們還不如前人出，因為我們的努力和就，還不足以掩蓋出帶來的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