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個月後。

西藏一家青旅客棧，下午三點多正值熱鬧，老樓與新樓的匯，是一座平方不大不小的院子。西北角是假山，水池周圍遍布綠植，還放不綠盆景。從樓梯上看，寬葉鬆擺放錯落有致，襯的院子又靜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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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中央，幾個年輕人坐藤椅上玩吉他。三男一，幾個人像是旅遊學生樂隊，他們角勾笑，表愉悅，低著頭五指靈活，都彼此配合嫻，一個個沉浸在音樂節奏中。

最邊上高腳凳的孩應該是團隊核心，弦音高回旋時，頭一偏，林言才看清長相，孩子長得極漂亮。

綠景人，多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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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言舉起相機“哢嚓”一聲拍下來。

低頭查看鏡頭，風把頭發吹到臉前，擋住了視線。頭發比之前短不，為了方便好打理，六個月前把長發剪了。這麽長時間，就長幾公分，到鎖骨那兒。

剪短後，幹淨利落許多。

有種別樣。

林言抬手，頭發被別耳朵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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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聽到演奏聲音，出來時沒穿外套，林言覺得冷，拿好相機剛準備走，後有人說話。

“適應力快啊，不高反了？”

林言懶得搭理，饒開許願走。

“拍什麽了我看看。我瀏覽一下，給你點參考中肯意見。”說著許願拿走林言的相機，要看鏡頭。

林言不客氣一把奪過來，眼眸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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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攝影師，我拍的東西都是垃圾，怕汙了你的眼。你還是不要看了。”

許願勾一笑，手兜，眸散漫，他瞥一眼林言手中的相機，輕笑道：“你現在也就算一個業餘好者，搞那麽辛苦幹什麽。”

林言瞪許願一眼，“要你管。”

扭頭拿相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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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願盯著林言姿窈窕背影，輕佻一笑。

傲個什麽勁兒。不就一個作品得獎了麽。

三等獎，還是沒名氣的舉辦單位。

業餘的就是業餘的，連個學生攝影師都不如。攝影這東西靠天賦，不是努力幾年就能拍攝出頂級的含量極照片。這是手藝活，不是什麽人隨隨便便就達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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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願想著林言那張臉，沒什麽特別。

真不懂傅老師看中什麽了。

臉，，姿？還是上那韌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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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言的確，清純又野骨的那種。

在許願看，真論材跟貌，在攝影圈裏如雲的競爭者來說，林言也就中等偏上，並不出彩。

而傅沉宴看人眼極高，隻頂級。

林言這種，真排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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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沉宴能把林言這種技極爛的小白菜留邊當助理，說林言憑本事許願還真不信。說偏見也好，說看不起也好。總之，他不相信林言背後沒用什麽手段勾搭傅沉宴這種頂級職業攝影師。別說傅沉宴還是在國際上很有影響力的資深攝影家，而且傅沉宴還是哈蘇國際攝影獎背後的哈蘇委員會人員之一。

傅沉宴很有名。

他的名作很多，作品拿過哈蘇國際攝影獎，PDN攝影獎，哈姆丹國際攝影獎，哈姆丹攝影最高獎金就12萬元。

傅沉宴在攝影圈是厲害的人，級別極高。

林言會幹淨，誰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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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言回到房間一下午沒出去，屋裏冷，加了件薄羽絨，就盤坐在床邊，研究了幾個小時的拍攝技巧。

認真琢磨了剛剛拍下的。

那張照片好是好。

用不行。

人彩也不鮮明，了層次。

嗯，還是不夠水平。

差太遠了，林言抓抓頭發，很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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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論知識不行，林言想，還是多實踐。

理論上學了三個月，那段時間很刻苦，就像回到高中天天早起晚睡啃書迎戰高考的學生一樣，最基礎得知識就是那三月學的。

後來，傅沉宴才讓去他邊。

林言跟著傅沉宴團隊輾轉各個風景名勝區，多數也是打雜幫傅沉宴跑，相機顧不上，真正的拍照核心傅沉宴並不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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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已經很幸運。

傅沉宴誰啊，不是誰都能夠得著的。

是走了狗屎運氣罷了。

不是去年秋那次，在雲南漓江上的暴雨泥石流意外，恰巧發現了被困的傅沉宴，林言也不會接認識傅沉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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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言上周晚上為拍夜下奔跑的幾隻羚羊吹了兩小時風，回來就鼻涕不斷，凍冒了。

割腕那次後，底子就差些。

大不如前。

林言在客棧休息兩天，第三天好差不多就又背著相機去拍野外羚羊了。剛藏那會兒，林言極不適應，高反嚴重，差點死在半路上。

高反暈倒那會兒，許願嫌棄弱礙事，哪裏是吃的了哭的，這以後取景還有的是爬山涉水，走險路的。他當人麵罵林言說行不行，不行就早滾蛋。

不過，後來杠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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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沉宴這幾天有事沒回來，許願跟不一類人也融不進去。林言自己一個人去的。約了車，上午十點出發，路線穿過昆侖山口，沿109國道進可可西裏，到達索南達傑保護站。

林言聽說，看藏羚羊的最佳季節是六七月，因為是它們遷移產子的季節。

現在二月，來早了。

不過林言在公路邊看到了一隻藏羚羊，猜是隻公的。因為母的可能在保護區深那個卓那個湖產子。

藏羚羊比較機敏，一看到人老早就跑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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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言調好鏡頭抓拍了幾張。

收了相機，又換手機拍幾張羚羊圖，天空，草原，再調轉攝像頭，對著自己，舉手比耶，拍了自己半張臉。

林言沒P圖，挑幾張直接發了微博。

配一句話：靜下心，看風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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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言回到主頁，名字木心下麵，關注有7個人，兩萬三。

還不錯。

剛開始才八十八個關注。太進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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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言發給梁景暮兩張，一張的一張羚羊的，沒多久，梁景暮就回複過來。

梁景暮：啊啊羚羊哎，言言，你去西藏了？太可以了，我發現你頭發剪短後更漂亮致了，以後就留短發吧，有味道！

梁景暮：再拍幾張你的發過來唄。你微博都是風景圖別的人靜，找不到幾張你自己的。對了，你上次合照你右邊那個男的誰啊，我都忘問了。他看著好帥，也好高！

梁景暮：比單譯都還要帥，誰啊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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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沒聽到單譯這個名字了，林言指尖一頓。盡量不去想那個男人，他的一切幾乎快淡忘忘了。

林言編輯：傅沉宴。

梁景暮語音：“傅沉宴，名字好好聽，聽著有種冷酷霸道總裁範兒氣質。誰啊，不認識。”

我師父啊。林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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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言彎角笑，梁景暮當然不認識。俗話說隔行如隔山，梁景暮平時不會關注攝影這塊兒，這個圈子裏的人自然是不知道的。

傅沉宴，名字是好聽。

林言這半年一直在跟梁景暮聯係，走到哪一座城市，古鎮也好，都市也好，又或者人跡罕至的深山峽穀區，都會給梁景暮傳照片。

告訴梁景暮，很好，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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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景暮偶爾也會提到單譯，告訴林言，單譯現在在事業上又有多狠了，吃了幾家競爭公司，搞得對方老總恨他恨的牙，可又忌憚單譯的實力手腕，單譯麵前，屁都不敢放一個。

梁景暮提到方麵。

單譯又跟哪個漂亮人傳緋聞，甚至，宋葉城的公司和單氏集團員工都在私底下傳，說白星悅是單氏集團的正牌老板娘，是單譯始終深藏著不對外公開的妻。

單譯對妻子可保護的深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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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幾次，有人都發現單譯開車去攝影展接白星悅，兩個人一起上車，舉止親。

可梁景暮知道，單譯並沒跟林言離婚。

有白星悅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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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譯找梁景暮時也說過，他跟白星悅之間沒什麽關係，有也是兩家人的朋友關係。他的妻子是林言，這點兒上不會變。

就算林言堅持離婚，他也會等。

等林言願意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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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言不知道，梁景暮還能不知道，單譯找梁景暮去家裏就不下十次。每次，單譯沉著臉，他都是一句話。

“梁景暮，我老婆呢，又去了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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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景暮回回都不客氣回懟：“你自己把老婆弄丟的，還好意思找我問我在哪兒，你這麽沒本事啊。單總，你來我家就不怕外人說，你跟你老婆閨有一，背後勾搭滾一起啦？林言聯係誰都不聯係你，還不是你該的。呸！”

每次能把單譯氣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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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譯隻要一走，梁景暮就會給林言發消息。

“言言，你家混蛋老公又冷臉的找我要人了。”

“言言，你男人發脾氣太可怕。”

“言言，單譯剛都眼睛發紅。”

“言言，單譯這個男人敢威脅我！的。”

“言言，單譯又來了。救命！”

……

“言言，他喝醉了，睡我家沙發怎麽辦啊。”

“言言，單譯睡著了著你名字。他這樣子也真可憐的，我覺的到，他真的太想你，裏一直喊你名字。”

……

“言言，單譯他你。”

“言言，要不，原諒他吧。”

“言言，以後你狠折磨他，讓他下跪，不讓他上你床，怎麽欺負他都。我看他也不敢欺負你，想他也舍不得。”

“言言，一個孩想出頭不容易。踩著單譯肩膀爬不更容易些，幹嘛不利用他啊。”

“言言，回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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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言不回。

有關單譯，一直都沒回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