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和沉默片刻后，輕聲說，“我不確定。”

這個答案出乎容九的預料。

他眼底閃爍著復雜的愫，“不確定？”

“是，不確定。”

宋和靜靜地看著他，半晌后，自嘲似的勾了一下角。

那個淺得不能再淺的笑容，落容九眼底后，他忽然就明白了那句“不確定”背后藏著的心酸和悲傷。

容九跟宋和認識后不久，他就找人暗中查過宋和的世，雖然最終并未查到半點有關生父的蛛馬跡，但間接地對陸太太做了個了解。

說起來，陸太太也是個苦命人。

雖然父母雙全，但當爹的濫賭，當媽的吸毒癮，好好的一份家業愣是被敗得渣都不剩，導致陸太太連中學都沒有念完，就早早地進了社會。

初社會的，即使再怎麼偽裝大人的模樣，心都是稚青的。

幾句花言巧語，就哄得暈頭轉向，以為遇到了真，然后乖乖下裳，躺在男人的下。

陸太太生下宋和時才十七歲。

——十七歲，嚴格意義上來說，還是個孩子。

一個孩子，自己的人生都還沒有過明白，怎麼可能會是一個好母親呢？

而一個從小連母都不曾得到過的人，不知道什麼是，也沒有被人過，又怎麼懂得去一個人呢？

匱乏的世界，讓沒辦法判斷出自己對顧知周的，所以，的回答才是不確定。

看著宋和凄然迷茫的神，容九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一件多麼愚蠢的事。

他手忙腳地道歉，“對不起，阿和。”

是他腦子不清醒了，才會因為這種事跟宋和生氣，

還非得問出一個答案來。

其實，就算上了顧知周又怎麼樣呢？

是個眼里不進半點沙子的人。

顧知周當眾撇清跟的關系，這對而言，更像是拋棄。

而像他們這種一生下來就被生父拋棄、被定義為野種的人，是永遠也不會原諒那些拋棄他們的人。

所以，即便現在宋和心里還有顧知周的影子，容九想，他遲早也能將這個男人從宋和的心里徹底趕出去。

一路走走停停。

終于回到了曲音茶舍。

宋和有些累了。

這一天發生的事太多，都沉甸甸地在心口，讓有一種連呼吸都是累贅的疲憊。

容九將送回房里，“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宋和沒胃口，但在及到容九擔憂的眼神時，還是點了一下頭，“嗯，我想吃牛米。”

容九看著的眼睛微笑，“好。”

隨后，容九關上門出去。

宋和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后，起走進浴室。

整個套房被容九裝修得很舒適，是宋和喜歡的風格，但唯一中不足的地方就是沒有浴缸。

宋和喜歡在疲憊的時候泡個熱水澡。

很被熱水包裹的覺。

不知道在哪里看到過一個論調——說當人泡在三十六度的熱水里時的覺，和胎兒時期在媽媽的肚子里被羊水包裹時的覺是一樣的。

那個論調還說，沉湎于泡熱水澡的人，其實心是被媽媽保護的。

站在淋浴頭下，任由三十六度的熱水沖刷著，宋和閉著眼睛想，怎麼會有人提出這麼荒謬的論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