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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緣淺 奈何情深》 第十章 真相

了夜,鄭偉琛還沒有醒來。

醫生檢查過後,告知沒有生命危險,觀察室門外的人便陸續離開了,不願離開的人也被鄭耀康找理由支走了。

簡葇換上了消過毒的隔離服,無聲無息走進鄭偉琛的病房。

的夜,白的牆壁,白的地板,還有白的床單,在一片沒有彩的世界,鄭偉琛安靜地躺在床上,頭被厚厚一層白的繃帶纏著,赤的上遍布著灼燒的傷痕,有些已經磨破了表皮,模糊……

這每一傷痕都像是烙在上,疼得再難自抑,撲在他的病床邊,哭得泣不聲,“你是故意的對不對?你故意跟別的人在一起,故意把自己弄傷,你明知道我最不了這些……”

他一地躺著,心電儀上顯示的心跳沒有任何異常的波

明明知道他毫無意識,還是死死抓著他毫無溫度的手,用盡了氣力,“你就這麽恨我嗎?恨得用這麽殘忍的方式報複我?”

“……”他繼續安靜地睡著,什麽都聽不見。

將他的手劇痛的心口,麵對他不敢說的話,再也無法抑,“鄭偉琛,我求你,放過我吧……我太疼了,疼得不了了,疼得活不下去了。”

眼淚一串串落在他的手上,一滴滴落,“你以為我想這樣嗎?可我能怎麽辦……我試過了,我試過放下仇恨好好和你在一起,不管你父母是誰,也不問上一代的仇恨,可每次看著你的臉,我都會想起我爸爸臨死的樣子,想起我妹妹在病床上幾乎崩潰的樣子,我沒辦法不恨……就算我能忍住不恨又怎麽樣?你父母也容不下我,我媽媽和妹妹也一定容不下你。還有林近,我們該怎麽麵對他?!我們的從開始就是個錯誤,天大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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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已哭得全,連泣都沒有了力氣,於是不再哭泣,靜靜地跟他說話:“你不是問我,說過這麽多遍的‘我你’,有沒有一次是真的,現在我告訴你——每一遍都是真的。我你!所以我才不想你越陷越深,我寧願你恨我,永遠不想見到我,也不想你忘不了我。我你!所以我才希我們能斷得幹幹淨淨,希你能找到一個懂得珍惜你的人……”

領取出項鏈,卸下一直口懸掛的鑽戒,放在他的手心,“如果你真的我,就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吧,這個世界沒有人誰離了誰是活不下去的……”

最後一次,的手輕輕著他的臉,在他的上印上噙著眼淚的吻,“從今往後,不管你能不能醒過來,我都不會再見你。”

最後一句話,對他說:“鄭偉琛,我你,到此為止……”

幹眼淚,走出病房,鄭耀康已經在走廊的盡頭等待著

一步步走近,直到停在他麵前,“我答應您,隻要您幫我爸爸找出真兇,把他繩之於法,我以後絕對不會再打擾您太太和您兒子!”

他點點頭,將手中一瓶溫熱的花生牛遞到手中,臉上仍無半點表

最後看了一眼鄭偉琛的病房,拿著花生牛離開了醫院。

淒冷的秋風吹幹了的臉,仰頭喝了一口苦的飲料,才有力氣繼續向前走下去了。

假如,此刻嶽啟飛再問一遍:你後悔了嗎?

一定會回答他:後悔了,後悔我為了他寧可跳河也要拆了你這座橋,因為當初我不選擇跳河,也許我已經了一線,而鄭偉琛也還是那個一驕傲的男人!他還是鄭耀康的兒子,永遠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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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簡葇在幾經輾轉的打聽下得知鄭偉琛醒了,正在接治療。據說他頭部的傷已無大礙,上的灼燒要做植皮手,所以治療時間可能會很長。

並沒有太多意外的驚喜,因為早就知道他會醒來。鄭偉琛那樣寧折不彎的男人,寧願死,也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在病床上一睡不醒。隻是,想到“植皮”兩個字,每一寸都在刺痛。

在生活平靜了一個月後,一個天大的新聞打破了平靜,林近因涉嫌故意殺人罪被捕,這個消息更加不意外,隻是,沒有想到鄭耀康的效率這麽高。

逍遙法外五年多的林近,在一個月證據確鑿被捕,這大概就是和鄭偉琛之間的差距吧。如果隻是這樣的距離,或許可以越,然而,他們之間真正無法越的,應該是原告席與被告席的距離。

得知林近被捕的消息,簡葇忽然很想再看看鄭偉琛,想看看他的傷勢怎麽樣了?也想知道他得知自己的親生父親要被送進監獄,是什麽樣的表

不知是不是心有靈犀,正深深思念的名字在手機屏幕上出現,伴隨著專門為他設置的音樂聲。

不接,他就一遍遍地打。

僵持了接近一個小時,簡葇終於還是沒忍住,接通了電話。

“你在哪裏?我想見見你。”他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堅定,“我還在那家電影院等你,等到你來了為止。”

輕輕著他的水杯,著圖案上那個騎著自行車的男孩兒。

牙關,自己最後一次狠下了心,“你想見我,今晚來我家吧。我正好有些東西要還給你。”

他果斷回答:“好!”

掛了鄭偉琛的電話,馬上撥通了嶽啟飛的手機,不等他開口,先說:“能再幫我個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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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幫忙?!我幫了你那麽多次,也不見你給我點回報啊!能不能……”

“今晚能來我家一趟嗎?我請你吃晚飯。”

“沒問題!”嶽啟飛的回答別提多爽快,“我一會兒就到。”

簡葇訝然看著電話,無語地掛斷,繼續整理鄭偉琛留在家裏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東西,承載著他們所有甜的記憶。把它們全都放進紙箱裏,打包封存,就像把所有好的記憶也封存在不願及的心底。

剛暗下來,門鈴聲響起來。

簡葇赤著腳跑到門前,隔著貓眼探頭看向門外。鄭偉琛隔著門靜靜站著,新長出的頭發遮住了頭上的疤痕,看不出傷口的大小。他的手臂上纏著一圈繃帶,應該是灼傷留下的傷口還未痊愈。看完最關心的傷勢,又細看他的臉,他臉上的棱角更加分明,廓也更清晰,比起上一次見麵,他又瘦了……

下心頭的灼燒看向嶽啟飛,嶽啟飛會意,走過來,為鄭偉琛拉開了門。

急忙躲在了門後,整個人被大門擋得嚴嚴實實。看不見鄭偉琛的表,隻到空氣好像忽然稀薄了,全世界的聲音也仿佛突然消失,安靜得可以聽見被拖長的呼吸聲。

“東西給你放在門口了,你自己拿走吧。”嶽啟飛說。

呢?”聽見鄭偉琛問。

也聽見嶽啟飛答:“在洗澡,要我嗎?”

洗澡?簡葇訝然瞪向嶽啟飛,他一定不知道,一般都什麽時候……最洗澡。

但是,鄭偉琛最清楚不過,所以,明顯聽見鄭偉琛驟然的吸氣聲,“不用了!”

他的話音還沒落盡,門已經被嶽啟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關上了,看著嶽啟飛得意的笑臉,大略可以想象出剛才鄭偉琛的臉有多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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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麽開心嗎?”問。

他笑著說:“我幫你報仇了。”

無奈地歎息,“你是想為自己報仇吧?”

“你真是有顆玲瓏剔的心。”

可惜,碎渣了。

不理會嶽大臉上愈加深刻的笑意,簡葇又伏在門上看外麵,隻見鄭偉琛看著地上的東西,猛然抬,把辛辛苦苦整理好的東西一腳踢散了,他的水杯摔得碎,再也看不見上麵描繪的圖案……然後,鄭偉琛轉離開,又給留下一個傲然的背影。

過了一會兒,正準備收拾殘局,一個年輕男人跑上來,幹淨利落地把東西全部打包收拾好,抱走了,連個碎片都沒有留下。

嶽啟飛突發慨,“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麽上他了。”

“為什麽?”

“因為,他……真的帥!”

半個月後,莊嚴肅穆的法庭裏,林近站在了被告席上。

下了高檔的西裝,離開了前呼後擁的人群,失去了流溢彩的環,但是,他依舊把頭發梳理得一,筆直地站在那裏,縱然是個階下囚,他也保持著他的風度和儒雅。

SE中國區的總裁被控殺人,其關注度絕對比明星出軌高得多。所以在這個的日子,各大幾乎都到了現場,切地關注著庭審的過程,唯恐了任何一個可以料的細節。

然而,庭審的過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控方列舉了大量的書麵材料和證據,指控林近故意殺人罪,誣告陷害罪,以及故意傷人罪。條條讓人歎為觀止的罪名陳述出來,所有人都豎著耳朵聽,生怕錯過了一個彩絕倫的辯護。

林近卻擺手示意律師坐下,平靜地回答:“我認罪!”

沒有任何的辯護和解釋,甚至沒有給自己的罪行尋找任何博取同的借口,他直接認下所有的罪名。

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包括法。簡葇一點都不驚訝,知道林近不想辯駁,是害怕牽扯出見不得聞。簡葇回頭看了一眼坐在最角落的呂雅非,凝視著林近,一雙手糾結著擺,真的布料被得麵目全非。紫紅的墨鏡遮住了大半張臉,卻遮不住的憔悴不堪,遮不住臉上的傷心絕。

又詢問了一些案的細節,確認無誤後,認定幾項罪名均立,因節嚴重,林近被判死刑,緩期執行兩年。

法庭一片雜,簡葇看見呂雅非猛地站起,又立刻意識到自己失態,跌坐回椅子上。

林近被帶走了,臨走前看了一眼呂雅非的方向,輕輕牽角,留下一個微笑。那個笑容,真的像極了另一個男人……

一段海深仇今天終於有了一個了斷。

看著呂雅非極力忍住的痛苦,看著林近的眼神寫著訣別。盼這一刻盼了五年,當這一刻真正到來了,卻沒有毫快樂,反而更加沉重。

林近到了應有的懲罰,而的父親還是躺在墳墓裏,簡婕還是要拖著一條無力的前行。也還是孤單的一個人,要繼續努力地活下去,繼續麵對娛樂圈的虛浮……

原來,報複不會讓人快樂,隻會把痛苦加諸在其他人上,變雙倍的痛苦,要和鄭偉琛共同承這個結果。

問自己:“後悔嗎?後悔不聽媽媽的勸阻,一心想要報仇嗎?”

想了很久,卻找不到答案!

為了避開鏡頭,簡葇盡量將自己包得風出來。到了法庭門前,還是被一心挖新聞的記者們攔住,追問林近和父親到底有什麽深仇大恨,要害全家,是不是林近有什麽不可告人的事的父親知道?

對於這樣尖銳的問題,能回答的隻有一句話,“對不起!我不清楚。”

記者們豈能放過,一個勁兒地追究底。

有些急了,“這些有問題你們應該去問法,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在記者們的呆愣中,穿越了重重阻礙,站在街邊。驀然間,看見街的對麵停著一輛悉不過的黑A8。

他也看見了,鄭偉琛車門打開,麵無表從車上下來。

看著鄭偉琛一步步越走越近,無數種織在一起,扯了簡葇的思緒。

愣在原地,任由記者們圍追上來詢問各種問題,一個字也聽不見,腦子裏想的全都是他麵對著將他生父送進監獄的人,將他對的堅持毀滅得一幹二淨的人,他會做些什麽?

會不會把掐死在這裏?

如果會,一定不反抗。

他走到了的麵前,隻剩下一尺的距離。做好了被掐死的準備,而他,忽然從邊快速掠過,及時扶住了險些摔倒的呂雅非。

一刻都不敢耽擱,他抱起自己的母親回到車上,在所有的記者沒抓住重點前,快速退場。退場之前,聽見他對呂雅非說:“我會幫他上訴的。”

兩個月後,高院重新審理了這個案子,據林近的律師提供的新證據和材料,證實簡葇的父親確實是在爭鬥過程中不慎墜樓,死於意外,林近雖有責任但並非故意殺人。至於那起車禍,故意傷人罪立,權衡之下,審判結果將死刑改了無期徒刑。

簡葇沒有再上訴,因為覺得讓一個人一生都絕地活在牢獄裏,不見天日,遠比讓他痛快地死去更加折磨人。

再後來,簡葇聽說鄭偉琛因為腦部傷,傷及小腦,不適合部隊高強度的訓練。他選擇了退役,轉去了地方的相關工作。聽說這個消息那天,簡葇獨自走在年時經常走過的林蔭小路。

落盡葉子的柳枝在凜冽的風裏舞,不時打在臉上,留下痛。

仿佛又看見走在柳樹下的年,他笑著說:我的夢想是考軍校,我要做個軍人……終究,他沒辦法繼續留在部隊了。

時間被思念拖得漫無邊際。

有時候,人在一念之間做出決定很容易,想要在漫長的時間中堅守著最初的信念,不去追悔,不去懷念,太難。

分手後的五年裏,他和生活在同一個城市,又同站在燈火闌珊,想要回避彼此,太難。

簡葇清楚地記得,和鄭偉琛分手後的第一個冬天,嶽啟飛和陳瑤瑤在黎街頭親吻的照片被這個炙手可熱的緋聞友轉眼變了下堂婦。當初在訪談節目中的“鑽戒秀”也變了一場大笑話。

的窮追猛打,簡葇倒是可以招架,可偏偏在這個時候,在一次酒宴上偶遇了當紅的歌星嚴羽。

“嗨!聽說你和嶽大分手了?”嚴羽端著酒杯主走向,還刻意扯了扯鮮紅如擺,那就像火焰,瞬間把簡葇燒了灰燼。

“嗯。”簡葇很方地回答,“我們很早以前就分了。”

“哦,難怪,很久都沒見你戴過那枚鑽戒。”

嚴羽似乎有意在提醒,有些東西,已經不再屬於。是啊!失去的東西注定找不回來了。

找不回戒指,更找不回那個人!

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簡葇維持著僵的笑容,拖著及地的擺,緩步離開……

兩天後的夜晚,風卷著薄雪鋪天蓋地而來,連續拍了二十幾個小時的戲後,簡葇拖著疲憊的回家。

威爺卻來告訴,葉正宸的生日part邀請當然知道葉正宸不可能對有興趣,想見的人一定是鄭偉琛。那晚,將自己撞得鮮淋漓,就是為了讓鄭偉琛記住——他們之間已經徹底結束了,寧死都不會再見他。

可不久後,簡葇的二十歲生日那天,收到了鄭偉琛的禮沒有拆開,將禮小心地封存。

所以並不知道,那是一枚鑽戒,尺寸剛好可以戴在無名指上!

也不知道,從不曾失去他……

在之後的五年裏,簡葇在娛樂圈裏忙忙碌碌、沉沉浮浮久了,漸漸懂了許多事。

比如,生活不是戲劇,不是“劇終”兩個字就可以結束所有痛苦。

比如,心傷是一道永不愈合的傷口,越是用層層的壁壘包裹藏,越是會潰爛得更深。

再次重逢,再次糾纏,兩顆思念已久的心,注定了要再繼續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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