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圈說大很大,說小也很小,在這個圈子裏人際關係往往比什麽都重要,所以即使沒有玩的興致,簡葇還是和劇組的人一起去參與一下。
燈紅酒綠的世界,男男到一起,免不了喝喝酒,唱唱歌。簡葇也被灌了幾杯白酒,酒很烈,喝到胃裏便是翻江倒海。
嶽大偏偏也來湊熱鬧,端著杯酒走過來,笑著問:“聽說你跟阿威掰了?怎麽,有人撐腰,你連阿威都不放在眼裏了?”
簡葇搖搖頭,“我是不把威爺放在眼裏,我把他放在心裏。他對我的好,我都記著,以後有機會,我肯定還!”
“其實你應該跟阿威說清楚。”
“說清楚?”不太明白嶽啟飛的意思,“怎麽說?”
“就說你攀上了鄭耀康的兒子,將來可能是鄭家的。娛樂圈這種是非之地,實在有辱鄭家的門風。我敢保證,就算你一個戲都不接,阿威肯定天天把你當神一樣捧著供著!”
“我什麽時候攀上……”被酒麻痹的大腦半天才反應過來,周的在一瞬間凝固冰,“你說誰?誰的兒子!”
“鄭耀康啊!”嶽啟飛端著酒杯斜倚在沙發靠背上,冷冷地笑著,“我還真是孤陋寡聞了,沒想到你勾搭到的是鄭,難怪你毫不猶豫一腳把我踹了!”
簡葇端著酒杯的手劇烈抖,酒撒了一還一無所覺,“你說的鄭耀康,是新聞裏那個……那個……”不敢相信的指了指肩膀。
“當然,不然還有哪個?”看見簡葇的臉驟然毫無,嶽啟飛訝然問,“你別跟我說,你不知道?!”
怎麽會知道?!鄭偉琛從來沒說過他爸爸是誰,也從來沒問過。
全天下姓鄭的人那麽多,怎麽會想到,鄭偉琛是鄭耀康的兒子。現在,聽嶽啟飛說起,再想起呂雅非那張麗的臉,還真的和鄭偉琛有幾分相似……
“不可能!你說的不是真的……”簡葇惶然抓著嶽啟飛的袖,像是垂死的人抓著最後一點求生的機會,“你別跟我開玩笑,這個玩笑不好笑!”
“我哪有閑心跟你開這種玩笑?”嶽啟飛看看盡力控製著抖的,又看看撒了一的酒水,以為是驚喜過度導致的,不冷嘲熱諷地笑著,“用得著這麽驚訝嗎?你這表,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你殺父仇人呢?”
“殺父仇人”四個字刺痛了最脆弱的神經,燈紅酒綠的世界仿佛在一瞬間被摧毀,剩下的隻有一片殘破的灰燼。
拚命搖頭,“不是,一定不是,你肯定搞錯了!”
不會的,這種狗的節隻會在偶像劇裏出現。鄭偉琛答應過要對一輩子負責,答應了隻養著,還是合法的。
看出的神有些不對,嶽啟飛也收起了調侃的笑意,“我聽伍建帆說的。開始我也不信,後來特意讓人查了,他的確是鄭耀康的兒子……你沒事吧?”
伍建帆?!
伍建帆是鄭偉琛的朋友,他絕對不會搞錯,而且憑對嶽啟飛的了解,他也不是個搞不清楚狀況就隨便說的人。
這麽說,鄭偉琛真的是呂雅非的兒子!
一向最怕冷,可今天才真正到什麽徹骨之寒了。的好像已經被凍了冰,凝固在全的脈中,連呼吸也凍結了,拚命著氣,卻還是不停地抖。
外麵的天空雷聲轟鳴,暴風驟雨淩地打在晶瑩剔的玻璃窗上。
的眼前又出現了最怕麵對的一幕,爸爸從高空中墜落,摔在腳下的青石板上。從他的頭顱濺出,他睜大的眼睛始終不肯閉上,一直著,好像有很多話想對說,可任怎麽抱著他冰冷的哭喊,哭到嗓子都沙啞,他也沒能再跟說一句話……
的眼淚也像外麵的驟雨一樣,淩地從的臉上跌落。原本喧鬧的ktv包房中,唱歌聲戛然而止,喝酒聊天聲也突然消失,所有訝異的視線都在和嶽啟飛的上來來回回移。
“你怎麽哭了?”嶽啟飛一見流淚,哪裏顧得上劇組其他人的側目,手就幫拭,“我說錯了什麽嗎?!唉,好了,你說不是就不是,我搞錯了,我胡說八道,行了吧?你別哭了……”
猛地推開他。
電閃雷鳴的雨夜,簡葇一個人衝出包房,衝進大雨。
傾瀉而下的雨水打在上,帶給人冰冷的疼痛,可全然不覺雨水的冷冽,不顧一切向前跑。天與地一片昏暗,仿佛已經淹沒在一片汪洋中。的世界已經在汪洋中坍塌,就剩下讓人窒息的雨水和走不到盡頭的黑暗。
嶽啟飛追上,抓住的手臂,卻被超乎尋常的力道推開。他急忙又追上去,用盡全力將抱在懷裏,“你瘋了!這麽大的雨,你要去哪?”
“我的事不用你管!”像個傷的小野,拚了命地掙紮,“你放開我!”
“你告訴我你要去哪,我送你去!”
明亮的閃電在黑暗中一閃而過,雷聲的巨響轟隆而來,簡葇愣愣地站在冰冷的大雨裏。
是啊!要去哪?去s市?去找鄭偉琛?讓他麵對麵親口告訴,他不是鄭耀康的兒子,他的媽媽不是呂雅非。
如果他說“是”呢?該怎麽辦?
如果他問:為什麽要問這些?
該怎麽回答?
害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到底是不是呂雅非,還不能完全肯定,也許,是誤解了。
看見冷靜下來,嶽啟飛總算鬆了口氣,擁著僵的往車的方向走,“走吧,我先送你回家,有什麽事慢慢說。”
半小時後,嶽啟飛送簡葇回了家。他著換下了滴水的服,幹了臉上和頭發上的水,又給泡了杯紅茶,才安下心坐在邊。
“鄭偉琛從來沒跟你提過他的家世?”他問。
捧著手中的熱茶點點頭,濃鬱清的茶香讓的心緒寧靜了許多,“我以為那不重要,不管他的父母是什麽樣的人,我都一樣他,不會改變。”
“既然不重要,那你現在為什麽這麽介意?!”
“……”
“你怕他們家人反對你們在一起?”嶽啟飛自作聰明地猜測著,“還是怕他隻是跟你玩玩,沒打算跟你有結果?”
以前的確擔心過這些,然而,現在這些也不重要了。
抬頭看一眼牆上的時鍾,時針已經指向了十一點的位置,盡管知道嶽啟飛賴在家不走,完全是出於擔憂,別無目的,還是麵無表地下逐客令,“很晚了,我有點累了,想休息了。”
嶽啟飛也看了看時間,點著頭扯了扯上的真t恤衫,起,“好吧,你早點休息,我先走了。有事給我打電話。”
“你等一下!”
正出門的嶽啟飛站在原地,看著簡葇從櫃裏拿出一件男款的外,又拿了一把雨傘遞到他手裏,“雨傘你不用還了。服就放在公司前臺吧,我有空過去公司取。”
他接過了傘,卻沒有接服,留下一句,“如果不需要還,我或許不介意穿一穿。”
他走進了雨夜。
狂風無休無止拍打著孱弱的玻璃窗,簡葇坐在沙發上,微的手猶豫著拿出了手機,撥了鄭偉琛的電話號碼。極打通的電話,這次竟然意外地在幾聲等待音後,接通了。
夜半時分,鄭偉琛的聲音浸著的笑意,沁人心脾,“想我了?”
的開開合合,想說的話到了邊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隻能從鼻子裏出一聲,“嗯。”
“你是不是想問我在幹什麽?”
“嗯。”
“我在看《娛樂零距離》的重播……”他聲音裏的笑意更濃,“超越問我怎麽好意思送這麽小的鑽戒,他不仔細找都找不到鑽石在哪兒。我告訴他,你看上的是我,不是鑽石。”
低頭,握戴著鑽戒的手,眼睛分明已經閉了,眼淚還是出了眼眶。
如果他永遠封存在傾盆大雨的記憶裏,不曾再次出現,該有多好。沒有這段甜的記憶,沒有對彼此的付出和期待,就算沒有未來,他們記憶中也都是對方最好的樣子。
現在,付出了全部,他在心中已不再是記憶,是個可以、可以、可以依賴、可以深的男人,不想放棄,也沒辦法放棄。
“鄭偉琛……”聲喚著他的名字。好在外麵響起了轟隆隆的雷鳴,掩蓋了聲音的抖。
“嗯?”
著窗前的仙人掌,說:“我你……如果有一天,我說我不你,你一定別問我,是真是假。好嗎?”因為,那一定是他們的緣分盡了。
他忽然笑了出來,“不行,我一定要問,我一天聽不見你說我,我就睡不著覺。”
“……”
“對了,這周六中午你有空嗎?我要帶你見見未來婆婆。”
仙人掌尖銳的刺深深刺的手指,刺痛讓一反常態地冷靜,“未來婆婆……是呂雅非嗎?”
片刻的沉默,於幾乎耗盡了一生的氣力。
他問:“你知道了?!”
最後一點幻想也破滅了,“我周六有空。”
“好,我去你家接你。”
電話在眷不舍中結束,簡葇躺在床上,一夜無聲的淚水了厚厚的枕頭。
然而,他眼中所見的卻是在電視上比糖更甜的笑臉,聽見勇敢而堅定地說:“隻要他敢娶,我就敢嫁!”
自電話掛斷後,簡葇的溫便持續高升,高達四十度後才算穩定下來。這是在父親去世時落下的病,隻要稍有不適,一定會發高燒。
連續兩天,把自己關在家裏,也沒聯係任何人,包括鄭偉琛。
了,就去煮點蔬菜湯喝。了,喝點白開水。渾發疼的時候,便出屜裏的退燒藥,看都沒看就吃了一捧,又在床上繼續睡。
夢裏,見到的總是爸爸從樓上摔下來,那雙死不瞑目的眼。
翻個繼續睡,夢境裏又看見簡婕一是躺在病床上,右一片模糊。醫生要家屬簽字,以便他們盡快給簡婕做截肢手。胳膊上還纏著繃帶的媽媽說什麽也不肯簽,跪在地上求醫生:“我兒才十六歲,沒有了右,這輩子就完了……我求你救救,別截的……”
在鮮淋漓的夢境裏,昏天暗地睡了兩天,上的熱度才退了下去。
一大清早,簡葇剛剛覺有點氣力,就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
“你是簡葇嗎?”陌生的人聲音傳來。
沒心思多想,直接答:“嗯,我是,你是?”
“我是《影視圈》的記者,網上有人出你和嶽啟飛在大雨裏擁抱的照片,聽說你和嶽啟飛就讀同一所小學,同一間中學,嶽啟飛是你的初男友吧?你在《娛樂零距離》戴的戒指是他送給你的吧?你們是不是在往?”
一連串的問題讓還來不及清醒的大腦又陷一片混沌。
“你說什麽?我和嶽啟飛?!”
“是!你在《娛樂零距離》高調曝初,是不是有意在嶽啟飛承認你們的關係?”
毫不猶豫否認:“不是!我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你不要說!”
“那麽,為什麽你在日本出事,嶽啟飛第一時間去日本幫你解決?他還在日本滯留了一個多月,和你住在同一家酒店。”
著劇痛的額頭,完全想不出反駁的話。
“網上已經出你們在大雨裏擁抱的照片……”
聽到這句話,簡葇馬上掛斷電話,跌跌撞撞爬下床。打開電腦,在搜索引擎裏輸了和嶽啟飛的名字,一連串匹配的網頁出現了,點開某門戶網站的娛樂新聞的網頁,一眼便看見昏天暗地的大雨中,和嶽啟飛相擁的照片永遠定格在屏幕上。
濃重的夜和磅礴的大雨模糊了他們的表,但他們的樣子仍然清晰可辨,無可抵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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