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崔文熙干咳一聲,倉促收回視線。
趙玥迅速整理混思緒,心很快就平靜下來。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他故意道:“打開讓我瞧瞧。”
崔文熙依言打開木匣,小心翼翼把棋盤取出,將其舒展擺放到桌上,盒子里的棋子也取了出來。
進屋來的平說道:“京中人都知道鎮國公嗜好專研圍棋,四皇嬸必得了真傳,不若就以這張焉棋與二郎手談一局,看誰更厲害?”
趙玥饒有興致地揀起盒子里的白子,輕輕挲道:“我倒是極見過四皇嬸對弈。”
平:“我跟你說,四皇嬸最是通棋藝,紅最差,二郎若不信,可以比比看誰更能耐。”
崔文熙不了這高帽子,“平莫要瞎吹捧。”
趙玥瞥了一眼,“先前四皇嬸說求我開個恩,這張焉棋我甚是喜歡,可是賄賂朝廷員委實不妥,我為監國太子,倘若知法犯法,不免落下話柄。”
此話一出,崔文熙心頭一,連忙起認罪道:“這是妾的疏忽,還請殿下責罰。”
平趕忙打圓場,“二郎莫要嚇著四皇嬸了,我們這些婦人,哪有你們場上的人想得那麼周全?”
趙玥歪著頭問:“四皇嬸平日里行事是公認的穩妥,當真沒想過這茬?”
崔文熙斂神道:“這是妾的疏忽。”
是真被嚇著了,連自稱都改了。
方才那廝臉紅時的模樣明明像一只傲的小羊羔子,現下翻臉卻讓人心生懼意,也難怪平說他刻薄冷,真跟夏日的天公一樣說變就變。
好是在那家伙也沒過于為難,應是為了扳回方才被弄得臉紅窘的面才這般唬的。
“四皇嬸既然舍得拿張焉棋來請,可見其誠意,不過這東西我卻不能,恐壞了名聲。”又道,“張焉棋從前朝到至今已有三百余年,這般珍貴的東西理應留在棋之人手里,四皇嬸棋藝了得,不若今日就以張焉棋同我切磋一番,若是能勝得過我,我便應了你的請求,你意下如何?”
聽到這話,平連忙應戰道:“那敢好。”
當即沖崔文熙使眼。
崔文熙一時有些猶豫,對圍棋是有幾分偏,可以說崔家的后輩皆鎮國公影響,對棋藝頗有專研,只不過跟趙玥對弈還是令有些為難。
現在他明明瞧上了張焉棋,卻不,只要對弈勝了他,便能如愿,活的無本生意。
這事兒怎麼想都覺得占了便宜,倘若他技不如人輸得太慘,那也委實沒面子。
在腹中算計著如何應對時,趙玥興致問:“四皇嬸可愿與我這個侄兒切磋一回?”
崔文熙回過神兒,這事眼見已經促了一半,總不能半途而廢,便應道:“也可。”
于是平命人收拾場地出來供二人對弈。
仆人在一方矮榻上擺放好張焉棋,趙玥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崔文熙前往矮榻,上榻盤而坐,趙玥則袍坐到的對面。
圍棋講究黑先白后,趙玥頗有君子風度把主導權給崔文熙。也未推托,從棋盒里拿出幾粒黑子置于后,而后握拳出,讓他猜棋子奇偶。
倘若猜中手中棋子,便能拿到走第一步的權利。
趙玥猜奇數。
崔文熙松開左手,掌心是偶數,笑道:“承讓。”
趙玥手做“請”,崔文熙把棋子放棋盒中,留下一粒黑子落到棋盤上,正式拉開了廝殺帷幕。
誰都沒料到,這盤棋,他們竟然整整廝殺了兩個時辰,甚至連午飯都懶得吃。
趙玥打小就在權勢漩渦里沉浮,掌控極強,表面上云淡風輕,實則籌謀,那種特在棋局上被展現得淋漓盡致。
偏偏崔文熙也是一個于算計的人,從來不會失控,特則是穩如老狗。
兩個有著共同特質,卻又天壤之別的男在這小小的四方天地里上演了一場防守與征服,可以說是第一次通過棋局窺探對方的心格。
簡直是姿多彩。
第28章 湯羹
平懂棋, 卻不甚通,站在一旁圍觀了會兒。
充滿著歷史痕跡的古舊棋盤橫在二人中間,好似一道無法僭越的鴻, 棋盤上的黑白棋子呈包圍的形式試圖切斷對方的退路。
趙玥的棋藝出自陳平之手,其對弈風格講究刁鉆防守;崔文熙的脾則老沉穩重, 幾乎每落下一粒棋子都會算計后路。
最初二人落子的速度不算太快,但也不磨蹭。
隨著棋盤上的黑白棋子增多,兩人落子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一旁的平看了會兒就覺得無聊, 自顧出去了。
許微風從冰裂紋窗欞屋,攜帶著星星點點的投到矮榻上,與影織間, 勾勒出一副靜謐和諧的文雅景致。
矮榻上對弈的男一紅一白,坐姿端方, 注意力皆在小小的棋盤上。不遠的香爐里時不時傳來淺淡的馨香, 芳凌站在香爐旁,聽候差遣。
崔文熙手執棋子, 似乎被難住了,一時不知往哪里落子。
趙玥瞥了一眼,抿笑。
那郎專注地盯著棋盤, 飽滿的銀盤臉上寫著困擾。
雙方的距離隔得近,他能清晰地看清纖長卷曲的睫,淺淡的紋, 以及耳垂上那顆頗有幾分小的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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