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曾護好你……”嚴祺一手拉著漪如,一手著眼淚,道,“我不該想著為你覓什麼親事,讓你回京來……我兒清清白白,竟要被人兩番作踐,心中不忿,心中不忿……”
漪如從未看到著嚴祺這般模樣,心中也是一酸,涌起眼淚來。
知道嚴祺的心思。
嚴祺回京的時候,曾擔心嚴祺對皇家又有了憧憬,重蹈覆轍。但后來發現,嚴祺做的一切,最終不過是為了和嚴楷。
他一心想著為漪如尋一門好親事,不惜與自己厭惡的人周旋,可到頭來,終究還逃不開皇帝的算計。
“父親莫傷心……”漪如用袖子自己的眼淚,又拿出帕子,為嚴祺拭,“父親放心,我不會讓家人為難……”
嚴祺搖搖頭,長嘆道:“我自知道你不想讓我們為難,但這豈是憑你的意愿便能決定的。”
說罷,他收住眼淚,看著漪如,目炯炯:“有件事,你須得跟父親說實話。”
漪如忙問:“何事?”
“你和長沙王世子,莫非早有私?”
漪如怔了怔。
“父親何出此言?”說。
嚴祺“哼”一聲,道:“你不必瞞著我。你哪回出門不用帶仆人?你以為我這堂堂一家之主是個擺設?龍生龍生,王世子他父親就是個滿腹詭計的,他能單純到哪里去?你上回和阿楷玉如說是去靈犀寺,其實就是跟王世子一起!還有上次在那驪山行宮,聽得王世子不曾回來,你二話不說就去找他。你心里想著什麼,以為我看不出來麼?”
漪如無言以對。
一直以為自己在嚴祺面前掩飾得很好,容氏也說過,不會將和李霽的往來告訴嚴祺,不想,他還是窺出了端倪。
漪如張張口,正要說話,突然,仆人在外頭敲門。
“主公!”仆人道,“堂上來了客人,請主公去一趟!”
嚴祺不耐煩道:“何人?”
“長沙王世子!”
父二人俱是一怔。
漪如的心登時慌起來,這飛狗跳的時候,他跑來做什麼?
卻聽嚴祺道:“我不見,讓他回去!”
說罷,他繼續盯著漪如:“我方才問的話,你一件一件,全代清楚。”
*
李霽站在高陵侯府前,等了好一會,府里的管事出來。
他神抱歉地一禮:“稟世子,我家主公不便見客,世子改日再來吧。”
李霽正要再問,卻聽里面傳來一個聲音:“既是世子來到,怎不請?”
他看去,只見容氏走了出來。
李霽隨即行禮:“容夫人。”
容氏看著他,神平和。
“君侯不適,不便見客。”說,“不過世子既登門而來,還請到堂上敘話才是。”
李霽沒有推辭,道:“多謝夫人。”
這高陵侯府,李霽是頭一回來。
他一路,只見這府邸修建得頗有侯門的氣勢,當年新造出來時,必是華麗。不過嚴祺一家離開京城八年,這里到底是了維護,已經能看到些許陳舊。
來往的仆婢見到容氏,紛紛駐足行禮。而當他們看到李霽,無不出詫異的神,恭敬之下,目復雜。
李霽神平靜,只跟著容氏一路到了堂上。
“家中還不曾備宴,只有些今年的新茶,味道卻是好的。”分主賓坐下之后,容氏道,“還世子莫嫌棄。”
李霽道:“夫人客氣。”
容氏的臉上笑意淡淡,目卻是嚴肅。
看著李霽,道:“不知世子登門,可是有什麼話要說?”
“正是。”李霽說罷,站起來,向容氏鄭重一禮,“在下冒昧而來,是為了向府上提親。”
容氏出訝。
“世子與小的婚事,方才在殿上,圣上已經親自定下了。”容氏道,“世子又何必再來提親?”
李霽道:“圣上賜婚,是圣上的意思,并非府上所愿。在下以為,婚姻之事若非心甘愿,便是失了基。在下不愿強求于人,故而提親不可省。”
容氏的目意味深長。
“世子來提親,只是因為怕我們不愿意麼?”說,“原來世子在乎的,是那不愿強求于人的名聲?”
李霽的目定了定,忙道:“并非如此。在下慕漪如久矣,就算無賜婚之事,也會登門求親。”
容氏看著他,眉間一。
門外,小娟和幾個侍婢躲在窗后聽著,捂著,面面相覷,漲紅了臉。
陳氏走過來,瞪們一眼,揮揮手。
小婢們仍然捂著,笑嘻嘻地跑開。
容氏微微頷首,神仍然從容:“如此,若我們不愿,世子又當如何?”
“若府上不愿,在下自會向圣上陳,撤銷此事。”李霽道,“不過在下對嚴君的心意不會改變,亦不會因此放棄。”
容氏愈加詫異,只覺啼笑皆非。
“世子想得可是太輕易了些?”容氏道,“君無戲言,圣上既然當眾許下了,又怎會再改?”
李霽道:“就算圣上不肯也無妨。這賜婚與當年的義親一般,空口許下,未曾行禮,便似有名無實。府上不愿意,在下便回廣州去,即便有了抗旨的罪名,那也是在下的,與府上無干。”
“你想得!”這邊話音才落,突然,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從堂后傳來。
看去,卻見是嚴祺走了出來,看著李霽,目沉沉,神嚴肅。
李霽忙一禮:“高陵侯。”
嚴祺冷笑一聲,道:“世子乃宗室,天潢貴胄,我這小小的高陵侯,可不得世子大禮。我方才聽世子說,打算回廣州去,把這婚事逃了?”
李霽愣了愣,忙道:“在下不敢……”
“世子都說了,有什麼不敢?”嚴祺驕傲地昂著頭,不知是因為酒意還是因為在氣頭上,雙眸格外明亮,“我家漪如堂堂大家閨秀,天子賜婚,豈是你能說不要便不要的!我兒,誰嫁不得?喜歡誰就嫁給誰,天王老子來了我也不怕!”
這話出來,不容氏和李霽,就連躲在屏風后面的漪如也一并愣住。
看著自己的腳尖,只覺周輕飄飄的,似乎連心跳都不是自己的了……
容氏也不曾料到嚴祺會如此干脆地說出這般話來,看了看李霽,又看了看嚴祺,低聲道:“你莫不是酒喝多了?”
嚴祺卻不理他,只盯著李霽:“不是說來提親麼?聘禮在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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