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浩發聲。

在場眾人的目齊刷刷落在陳浩上。

找死！

唐護衛腹誹。

王自如扭頭凝視陳浩，道：“本將軍行事，豈是你這等低賤之徒所能置喙！”

陳浩似笑非笑，毫無懼。

“以下犯上，拿下此人！”王自如面沉似水喝令聚集在驛站外的兵將。

“拿下！”

錦江府守備命令親兵。

“他是本幕僚，誰敢他？！”何杰瞪眼環顧各路兵將，雖是文，但氣勢不弱。

“幕僚？”

王自如明顯在質疑何杰。

何杰大聲道：“本剛要審訊那些賊人，鎮守使大人直接出手擊殺，不留尸，確實有殺人滅口之嫌！”

“你也要以下犯上？”王自如睥睨何杰，目森冷。

“安副使，亦有監察地方將領之職責，鎮守使大人莫非忘了太祖定下的規矩？”

何杰反問。

王自如按捺殺意，冷哼一聲。

別說鎮守使，哪怕朝廷一品大員擅殺有罪員亦是犯法，何況眼下何杰無罪。

“本鎮守使行事，無愧于天地無愧于朝廷，你若不服，可上書史臺上奏圣上！”

王自如話音未落，沖天而起，瞬間消失。

何杰仰臉凝天空，眉頭皺。

來滄州不到十天，他已斷定這位鎮守使大人有問題。

帶兵的將領，確實不乏蠻橫之輩，可王自如所作所為，遠遠超出蠻橫的范疇。

縱容青云門弟子橫行。

擅自誅殺刺殺朝廷命的嫌犯。

這是在犯大夏律法！

“本自然不會放過任何犯大夏律法之人！”何杰朝著天空喊話，慷慨激昂。

其他員見何杰板鎮守使，或擔憂，或面面相覷。

這位何大人同鎮守使鬧翻了，接下來他們怎麼辦？

繼續配合這位何大人，也許得罪鎮守使。

不配合也不行。

這什麼事兒啊！

眾員左右為難，暗暗苦。

自稱長生教教徒的刺客全死了，且尸骨無存，何杰沒法再查下去，拂袖走到馬車旁。

“唐護衛，傷勢如何？”何杰先問躺馬車里的唐護衛。

“謝大人關心，卑職服下療傷丹藥，已無大礙。”唐護衛要下車行禮。

“不可！”

何杰擺手阻止唐護衛。

之前唐護衛救下他兒，昨夜又拼死保護他，絕對是忠義之士，值得他厚待。

“瑞澤，今日你仗義執言，眾目睽睽下，加之有我在，王自如不能把你怎樣，可是日后……”

何杰看著陳浩，神凝重，擔心將無辜之人卷進他與王自如的紛爭中。

陳浩道：“大不了一死，若怕死就不敢言，惡人更無顧忌。”

“說得好！”

何杰重重拍陳浩肩頭，儼然找到志同道合之人。

唐護衛想不通，自家大人為何這麼欣賞一個只會賣皮子的落魄書生。

“瑞澤，可愿意做我的幕僚？”何杰滿懷期待看著陳浩。

“謝大人。”

陳浩拱手，微微一笑。

做戲做全套，既然他決定在何杰邊待一段時間，就得有個合適的名頭。

是否做賤自己，他本不在乎。

隨心所。

這才是真正的強者。

意外頻發，何杰仍執意繼續巡查，先去鄔縣。

臨安。

鎮守使衙門。

后院室中，王自如雙手負于背后，站在一幅畫前。

“大人，這是何杰在卑職去他府邸那晚，寫給史臺和監察司的檢舉信。”

親兵統領趙義躬呈上兩封信。

王自如緩緩轉，拿起信，看了一遍后面不屑，旋即信碎為齏。

“史臺賈公，監察司魏公，都把我視為自己人，區區一個王自如想扳倒我，癡人說夢！”

王自如展現不可一世的氣焰。

在滄州場，他就是天。

誰跟他作對，都不會有好下場。

“大人，用不用卑職今晚再扮長生教徒，去鄔縣殺了何杰？”趙義請示王自如。

“有強者暗中保護他，你去未必殺得了他。”王自如強勢自信，卻絕非莽夫。

莽夫做不了鎮守使。

楓林驛圍殺何杰，那些假扮長生教教徒的青云門弟子修為不弱，結果出了岔子。

王自如斷定暗中救何杰的，起碼是四品武者，甚至更強，冷冷道：“我要明正大殺他。”

“明正大的殺……”

趙義呢喃，略顯迷茫。

王自如指點趙義該怎麼做。

………………

一個月后，何杰返回臨安，在百余人護衛下剛進城，一人著急忙慌沖出來，擋住隊伍。

這人正是何杰夫人的婢，哭喊：“大人，監察司的緹騎正在查抄府邸！”

坐在車中的何杰臉陡變，起走出車廂，皺眉問：“監察司緹騎為何抄家？”

“奴婢不知，監察司緹騎沖府邸時，奴婢恰巧陪夫人小姐外出，夫人得知監察司緹騎查抄府邸，便讓奴婢去尋大人，幸好在這里遇到大人……”

婢跪在地上，泣不聲。

“扶起來。”

何杰吩咐護衛，并未慌。

清者自清。

他無所畏懼。

“回府！”何杰下令后返回車廂中。

一路上與何杰同乘馬車的陳浩，對何杰道：“回府兇多吉，臨安鳴山上有崇圣院分院，若無圣旨，任何人不得擅闖，大人是崇圣院弟子，可暢通無阻，先去那里暫避幾日，或有轉機。”

“為十載，兩袖清風，我不怕監察司查，不怕人陷害，更不會逃避。”

何杰態度堅決。

逃避，意味著心虛，滄州百姓員乃至朝堂諸公皆會誤會他。

他也堅信邪不正。

陳浩本打算在何杰躲崇圣院分院時為其化解危局，這樣何杰會苦。

既然何杰反對，他不再多言。

當何杰、陳浩、唐護衛回到何府時，百名緹騎已將何府仆人婢全部捆綁。

被查抄的幾千兩黃金、珠寶玉石、珍貴丹藥，擺放在前院正廳。

正廳屋檐下，鎮守使王自如、安使秦業、監察司都尉龐云并肩而立，威風凜凜。

何杰、陳浩、唐護衛走進院子。

王自如角牽扯起一抹森冷笑意。

“拿下！”

龐云一聲令下。

十多名緹騎撲如狼似虎向何杰、陳浩、唐護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