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獗在安渡城與信州員和將領議事，一直到黃昏時分，方才返回花溪。

莊子里早得了消息，備膳設席，等著雍懷王歸來……

飯菜的香味，飄出老遠。

裴獗從馬背躍下，走到馬車邊，朝馮蘊手。

“蘊娘，到了。”

小滿抿笑，打簾子，躬相扶。

馮蘊看一眼面前的男人，微微一笑，將手放在他掌心。

裴獗收，將牢牢握住，抱下馬車。

二人并肩而行，裴獗牽著沿著庭院的回廊慢慢往里，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十指用力，仿佛要把碎。

馮蘊看一眼他嚴肅的臉，心下好笑。

假正經！

問：“大王聞到香了嗎？”

裴獗嗯聲，“回家真好。”

馮蘊覺得如今的雍懷王會說話多了，至，這句話就很用。

“阿婆天不亮就起，忙著給你準備吃的。”

裴獗勾，眉心展出愉悅之態。

“我這個上門婿，很得寵嘛。”

“那是自然。”馮蘊噗嗤一聲，與他相視而笑，“走快些吧，上門婿。我都了。”

正事在安渡城已然議完了，飯桌上，兩人只說分別的這些歲月里，各自的日常。

細碎得近乎無趣的一樁樁小事，娓娓道來，一頓晚食，二人竟然從黃昏吃到人定。

夜深了，莊子里掌了燈，與花溪房舍片的燈火連在一起，點綴夜空，如一副水墨畫卷，悄然鋪展。

二人各自沐浴，在靜寂的夜里，懷著某種心照不宣的忐忑，將久別重逢的期待無限放大……

燈火被挑得氤氳和，眼神織在一起，好似有火閃過，氣息都變得熱切起來，因分離數月而擱淺的小船，在心底深的角落，啊。

沒有話。

目無言。

唯有麒麟的香爐，裊裊輕煙，纏上爐壁。

正如清晨的水迫不及待地與綠葉融，空氣里彌漫出一淡淡的甜香……

“蘊娘。”裴獗結滾，目，修長的手指輕輕過馮蘊的長發，指尖傳來的，讓他所有的克制都化為灰燼。

“可好？”

“什麼？”馮蘊眼神一閃，假裝聽不懂。

裴獗膛起伏，雙眼危險地瞇起。

“與你共歡，卿卿。”

“……”

馮蘊在他鋒利的目注視下，心跳加快，下意識問：

“大王是不是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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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幽靜的深夜里，在溫暖纏綿的氣氛中，在被堆積燃燒的狀態下……

說他瘦了？

裴獗凝眸而視，“相思疾。”

馮蘊：……

看著男人的眉眼，半晌才確信這句話確實是出自裴獗的。

不茍言笑的男人，學會了甜言語？

馮蘊心里暖得好像有一團火，聲音卻不不慢。

“大王當真要親征鄴城？”

裴獗：“是。”

其實這場仗打到如今，勝負已分，鄴城再是負隅頑抗，也無非增加更大的傷亡，逃不出敗局……

如今只看，要如何收場。

馮蘊雙手攬在裴獗的腰間，輕笑：“大王帶我去吧？”

說得輕描淡寫，沒有迫急，也聽不出請求的意思，是商議，又似是一種夫妻的常態。

裴獗凝視片刻，微微嘆息。

“我說戰場兇險，你定是不肯聽的。”

馮蘊抬眼，睨著他笑，“聽還是要聽的，聽完了還去。”

裴獗哼聲，“那你問我做甚？”

馮蘊在他角輕啄一下，哄著他道：“總得大王首肯。誰讓你是我的夫主？”

裴獗眉心一跳。

贅婿雖然也不難聽，但遠沒有“夫主”二字有殺傷力。這個時候，莫說只是跟他去沂水，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他只怕也要想方設法搭梯子。

“怎麼了？”馮蘊見他一副生的表，盯著自己不轉眼，眉頭微微一蹙，“這樣看著我做什麼？我臉上有臟東西？”

雙手臉。

裴獗：“我聽。”

馮蘊這才反應過來，眉眼舒展地笑嗔一眼。

“那我多說幾次，事就這麼定了？往后再有誰說，雍懷王耳子，帶眷出征，我是不管了的，全由你來心……”

裴獗：“無人敢問，你我如何，也無須向人言。”

一句話平平常常，不怒自威。

馮蘊原本只是玩笑而已。

聞聲，微微一怔。

“大王跟以前很不一樣。”

收住臉上的笑，說得坦然，

“你我今生的一切，都與前世不同。世道也變了模樣，往后會如何發展，

也并非你我能料想……”

裴獗看著。

久久寂靜。

有些話不必言明，彼此已心知肚明。

裴獗道：“我便是負盡天下人，也不會負你。”

馮蘊低頭一笑，“我信。你我得浮生一世，本就應該惺惺相惜，一致對外。何必窩里斗？所以，若有一日大王對我不滿，另生異心，只管言明即可。”

裴獗揚眉，“又想為我納妾？”

馮蘊：“做的什麼夢？”

橫過去一眼。

接著，便笑了起來。

“當然，你我都是活過一輩子的人，自然該看開些。若你真想納妾，甚至休妻另娶，綿延子嗣，我都可以理解，也愿意為你周全。”

裴獗：“又來了……”

馮蘊笑道：“為你著想，還不愿？我不信，你一直膝下無子，就當真不在意，也沒有人在你跟前說些什麼？”

哪個功名就的男子，不想后續有人，延續榮？

馮蘊認為裴獗不會例外。

果然，他沉默。

孩子裴獗當然想要。

他看著馮蘊，“我的孩子，只能由蘊娘所出。”

馮蘊：“你明知……”

“不用再說。”裴獗拉開馮蘊的手，慢慢將分到兩側，“小別勝新婚，說這些生孩子的話，不如多做點生孩子的事……”

馮蘊笑了起來，“也是閑談。”

裴獗哼聲，瞥一眼。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何會這般大度。”

馮蘊臉上的笑容擴大了，“那你說，我是為何？”

裴獗視線落在的臉上，對上清亮的目，角微微一牽。

“你不得我另有異心，這樣，你就可以去齊人之福了。那淳于世子不是在等你嗎？還有蕭呈，后位空懸，誰人不知是在等你……”

“哈？”馮蘊眉舒眼開，就聽耳一句“齊人之福。”

越想越好笑，越笑越大膽。

“自古只有男子三妻四妾，娥皇英，齊人之福。大王倒也提醒我了……子也可以呀，我為什麼不呢？”

突然拖住裴獗的袖子，雙眼地定他。

“你既得勢，我當同富貴。”

裴獗揚了揚眉。

馮蘊一本正經地道：“你得佳麗三千，我只要俊郎八百……”

一只胳膊用力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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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人往懷里一攬，耳邊便撲上溫熱的氣息。

裴獗顯然被氣得不輕，抱起人就走，一言不發。待脊背及冰冷而的被褥，馮蘊再看過去，心臟倏地便是一……

俯在上的雍懷王，雙眼如刃，一張俊朗剛的臉，襯著壯的軀，散發出來的不是憤怒，不是狠戾，而是濃濃的氣……

他要。

“腰腰，每一句傻話，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他騰出手去解裳。

天氣寒涼，馮蘊又是個極為怕冷的，上裹著厚厚的三層，他去外裳還有里。一層又一層，他眼底浮，漸漸不耐，扯住領便往外扯……

天生的娘子，細膩溫如同玉石一般，是的春桃，是盛開的百合，是世間好而純凈的一切，纏住他的目，好似在等待深深的滋養……

裴獗眼瞳幽深，眼尾泛紅。

“蘊娘，怎生這樣要命？”

“嗯……”馮蘊渾讓他燒得仿佛著了火。

數月不見，也難自。

由他。

將一白膩，變砧板上鮮活的魚……

香噴噴地散發著熱氣，只待他口舌吞香，這才不風地輕輕發。

“裴狗，你輕點……”

裴獗不答。

他素來話，更何況此番形？

姬艷，秀眸迷離，櫻輕，早已得人去心神，無暇分心……

“別……我不得……”

“裴狗！”

馮蘊罵了幾句，也沒有了折騰的力氣，仍是弱，而他堅如巨石，大得可怖。

隨他。

一陣陣麻，一陣陣酸，很快便暈乎乎被他送上云端。

“你竟是……越發本事了。我常想，你深諳此道，是天生的弄高手，還是哪里學來的……”

裴獗低低一聲哼笑。

眼神烙在臉上，漆黑一片。

“是蘊娘本事。”

若非不堪憐，怎勾得他如此……

“你教我的。”

馮蘊一怔，突然便笑了。

上輩子為討好他，屬實是有些不堪目了。

跟著笑，一頭烏蹭在他的肩窩里。

這一刻，天地寂靜，聽得見夜風拂過庭前芭蕉翠竹發出的沙沙聲。

好似萬都在狂歡，與他們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