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池景行還是和尋常一樣,很早就起來了。
祝鳶睜開眼睛,便看見他倚在窗邊,眼神淡淡地看著自己的模樣。
一個激靈,腦海中的神經似乎瞬間清醒一般,坐起來了眼睛。
只是說話的聲音還是帶著一點剛睡醒的倦意。
“池,早。”
“早,”他說,“很困?請個假?”
祝鳶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喜歡用請假不去上班來打趣。
聳了聳肩,“只要池跟我領導說一聲不扣我工資,我沒意見。”
池景行挑眉。
“可以,理由就是祝小姐晚上加班了,效果讓我很滿意。”
祝鳶的角僵了僵,沒說話。
池景行笑出聲,站起來扯了扯領帶。
“收拾好了就走,我一會兒還有個會。”
……
回程的車上,祝鳶斷斷續續地打著盹兒。
陳明恩的車開得很穩,就在幾乎快要睡著的時候,池景行卻忽然開口。
“那套首飾怎麼沒見你戴過?”
祝鳶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
他說的應該是不久之前,陪他去參加溫泉聚會的前一天,去拿的那一套淺紫的鉆石項鏈。
當時還在那個店里遇見了賀嶼的母親杜英,讓出了好大一口惡氣。
祝鳶“哦”了一聲,說,“太貴重了,怕遭賊惦記。”
末了,又說,“要是池喜歡,我改天戴給你看。”
池景行勾了勾角,揶揄道,“無所謂,只要祝小姐別又一門心思想著賣了折現就好。”
他是在諷刺上次打算賣掉他送給的那輛寶馬的事。
祝鳶撇了撇,池景行又漫不經心地開口。
“我對人一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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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小氣,”他說,“缺錢就和我說,別自降份去做那些事。”
祝鳶不由得想,好像有份的人,都很喜歡用“份”這個詞。
是什麼份呢?
從學生,到打工人,到商業罪犯,再到——
池景行的人?
有些自嘲地勾了勾角,“謝謝池。”
池景行閉眼小憩。
“不客氣,算加班費。”
祝鳶笑了笑,看向窗外。
清晨的第一縷刺破云層,冬日的暖總是格外溫暖。
整整一天,祝鳶坐在工位上幾乎沒怎麼過。
醫院項目到了最關鍵的時刻,設備即將引進醫院,也代表著,父親的治療很快就能抬高一個檔次。
一項一項地仔細核對著每一筆預算,一邊核對,一邊計算每次治療所需要花費的錢。
可是算著算著,漸漸察覺出有些不對勁。
無論怎麼核對數據,計算出來的本,和最終報價表上的本,始終對不上。
最終報價比估算出來的金額多了接近五百萬。
這五百萬,到底是支付給誰的費用?
祝鳶皺了皺眉。
財務人總是對數據很敏,更何況曾經在這件事上吃了很大一個虧,所以更加警覺。
合上電腦,走到杜春華的辦公室門口敲了敲門。
沒有人回應。
路過的同事提醒,“杜姐去臨市的子公司開會了,估計要
明天才能回來,你有什麼事在郵箱或者oa里找吧。”
祝鳶點點頭,“好,謝謝。”
回到工位上,祝鳶想了想,終究是沒有把那兩份金額不一的表格發給杜春華。
雖然通過上次賀嶼的全家福并沒有找到什麼實質的證據,但祝鳶始終有一種財務人的敏銳直覺。
覺得杜春華并不簡單。
那些含糊不清的、打向了同一家公司的所謂“服務費”,是從兩年多前開始的。
而通過偶爾和同事們的聊天八卦,杜春華也差不多是那個時候進的池氏。
沉思片刻,打了個電話給書室。
那頭很快接起,是悉的嗓音,只是多了一份公事公辦的嚴肅。
“喂,是陳特助嗎?”祝鳶說,“我是……財務部祝鳶,請問池在辦公室嗎?我有一項工作想找他匯報。”
陳明恩頓了頓,才說,“池辦公室有客人,不太方便。”
祝鳶明白了他的意思,“好,那我明天再匯報。”
“好的。”
就在祝鳶坐在工位上對著那兩張表沉思的時候,同一時間,隔壁市區的杜春華也正在蹙眉看著祝鳶的個人檔案。
簡歷沒什麼問題,祝鳶從小到大的績都很優異,大學時期便參加過模擬財務大賽,以半年四千萬的盈利取得了第一名,這個獎項,也讓拿到了去英國利茲大學留學的全額獎學金。
可最后放棄了名額,而是去了一家名不見經傳的科技公司做財務。
隨后,祝鳶便到了池氏集團。
杜春華當然發現,這其中有兩年的空隙。
點開手機,打開人事部發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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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祝鳶的電子檔案,赫然發現了海市第一子監獄的印章。
杜春華隨即想到了什麼,心越加不安,給賀嶼打了個電話。
賀嶼很快接起來,“什麼事?”
杜春華直主題,“你說你認識祝鳶,是不是?”
賀嶼的聲音頓了頓,“嗯,認識,怎麼了?”
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很平靜,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聽見“祝鳶”兩個字時,他的心臟依然本能地了。
杜春華并沒有注意到什麼異常,只是問道,“那你知不知道曾經坐過牢?”
賀嶼的語氣更沉了幾分。
“知道。”
杜春華提了些音量,“知道你還這麼無所謂?池氏集團選人用人一向很嚴格,別說坐過牢了,就是大學時候有過掛科和記過等分都會被刷下去,池總怎麼可能允許一個坐過牢的人進池氏?而且還是這麼重要的財務部工作?”
賀嶼沒有說話,繼續聽著杜春華往下說。
“會不會是池總已經察覺到了?”杜春華皺眉頭,聲音張,“所以池總才會讓祝鳶進財務部來查我?怪不得我從之前就覺得祝鳶明里暗里不是特別聽我的安排,有好幾次有意無意地問一些別的。賀嶼,如果祝鳶真的是池總……”
“沒那麼聰明的。”
賀嶼打斷了杜春華的話,“即便真的察覺到了什麼,我也有辦法讓轉移注意力。”
杜春華頓了頓,稍稍放下心來。
“好,這件事給你理。”
賀嶼掛斷電話,抬眼看向來人,斂下眼底的緒,換上一副溫和的笑意。
“周醫生來了,請坐,您看看您想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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