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村村口外河灘上的那一場群架,打得附近好幾個村子都被驚了。參與打架的孩子們每個人都帶了傷,那幾個挑起事端的地也好不到哪兒去。
鄭嘟嘟的臉上青了好大一塊,鄭小虎更是在打鬥中不甚被推倒,左手的小指骨斷裂,當時在氣頭上不覺得特別疼,冷靜下來卻捧著手嗷嗷哭,把他娘小胡氏心疼得一邊掉眼淚一邊罵他。
在罵人的可不止一個,其他孩子的長輩都在罵呢,罵了自家不省心的孩子,又罵不幹好事欺負小孩子的那些地。
「多大個人啊,就敢衝上去跟人打架,你以為是在自個家裡頭呢,誰誰都讓著你!看你那豬頭的樣兒,真是看都不想看你一眼!」
轉頭又指著已經被村民們一起捆了起來的地,「爛心爛肺的小癟三,一天天正事不幹,就曉得狗,真該把你們這些倒灶東西趕出村去!」
這些人中,有的是白水村的,比如鄭文浩和李大水,其餘的則來自別的村,都是些遊手好閒、好吃懶做、狗的地流氓之輩,平日裡到禍禍,或摘了你家的瓜,或了我家的,或踩壞了他家的菜地,或調戲了誰家大姑娘和小媳婦,鄉親們向來能忍則忍了,不能忍也就是叉著腰破口大罵上幾句的事。
但如今,他們竟跑到河灘上去欺負村裡的孩子!
那河灘向來是附近幾個村的小孩暖日玩耍的地方,這些無賴們平時在各村遊竄,可從不到那裡去,今天怎麼去了哪裡,還明顯就是去找麻煩的。
村民們義憤填膺,尤其是自家孩子也因為打架傷的那些人家。
鄰近幾個村的鄉親也來了不,大都是家中有孩子參與打架的家長們,確認各家孩子沒有大礙之後就開始審問挑事的地們。
都是平日裡已經忍了很久的,又被各家孩子們一刺激,厚道的村民也變得格外兇神惡煞了起來。
「說,你們做什麼跑到河灘上去欺負人?」
被鄉親們抱著扁擔棒的圍著,地們也有些慫了,而且想到他們剛才火氣上來竟然把鄭嘟嘟和鄭小虎都給打了,頓時心裡一哆嗦。
鄭家如今在這一片地界上的地位可不一般,撇去雲蘿不提,鄭穀家有個當的婿和長子,鄭慶家有個當將軍的兒子,這就已經足夠讓大部分人忌憚和敬畏的了。
跟他們相比,統管一村一裡的裡正反倒沒那麼可怕。
但裡正是能做主把他們從村裡趕出去的人。
他們原本隻是想嚇唬一下李福生的。
為什麼要欺負李福生?因為他小叔叔李狗蛋前幾天定了親,定的那個姑娘正好是鄭文浩惦記了很久的意中人,他們知道後當然要來給兄弟出頭,不然豈不是顯得很沒義氣?
這話一出,裡正家,還有李狗蛋定親的那個姑孃家裡人一下子都黑了臉,有人朝鄭文浩怒啐了一口,「呸,什麼下流東西,也敢惦記我妹妹?」
此人是隔壁橋頭村的,也姓邱,是橋頭村邱裡正的親侄子,他親妹妹正是與李狗蛋定親的那個姑娘。
同樣跟這兩家人一樣臉難看的還有鄭穀,不管怎麼說,鄭文浩都是他親侄子,再是疏淡,別人提起的時候,都會想到他這個叔父,本來有個地侄子就已經很丟人了,現在還因為心裡的那點妄想帶著人欺負到村裡孩子的上了!
「丟人現眼的東西!」他踹了鄭文浩一腳,卻又不得不出麵向鄉親們賠禮,完了拖著他去了老屋,又請來鄭家族中的幾位長輩,當著鄭年和李氏的麵,在祠堂門口狠狠的了鄭文浩一頓,直把他打得皮開綻,到最後連哭喊的力氣都沒有了。
「大伯孃當時就暈了過去,大伯亦是臉鐵青,但我不知他是因為兒子被打而覺得在爹麵前抬不起頭,還是因為兒子不爭氣、瞎胡鬧讓他在所有鄉親麵前麵大失。」鄭嘟嘟毫無保留的把這件他認為的大事通過信件告知給了遠在京城的雲蘿,還憤憤不平的抱怨道,「我臉上被打了,烏青了好多天都沒有消退,小虎更是小手指斷裂,包著手疼了許多天,卻因為二堂兄是我們的堂兄,是自家人,此事又全因他而起,我們連討說法都顯得底氣不足,爹還要因為他向其他人賠禮,就因為他是我爹的親侄子,再是分家、有往裡走也打斷骨頭連著筋,真是好沒道理!」
「不過因為爹是二堂兄的親叔叔,所以在他犯錯後,爹也能當著所有人的麵狠狠的打他,就連大伯和大伯孃都不敢說什麼。」寫到此,鄭嘟嘟又有些幸災樂禍,「他被打完之後是好幾個人抬他回去的,我雖然沒親眼看見,但聽說他屁都被打爛了,破碎的布條嵌進裡麵,十一叔費了好大的勁才給他清理完,上藥包紮。」
十一叔就是六爺鄭大夫的兒子,他繼承了其父的醫,如今是十裡八鄉除他爹之外最好的大夫。
雲蘿看著信若有所思,鄭穀以前可從不會侄子一汗,既是因為脾憨厚老實,也是因為在他兄長那一家麵前自卑膽怯,沒有底氣。但如今,他能請出族中長輩,當著所有鄉親的麵,親自手把鄭文浩打了個半死,連鄭年甚至是鄭大福都不敢說什麼。
真是讓人心喜的改變。
信到最後,鄭嘟嘟提了幾句鄭大福,說:「爺爺又病了,躺了兩天才能從床上起來,六爺爺說他年紀大了,心中有鬱結難以紓解,還讓爹有個準備啥的,我也不曉得他是為啥鬱結,可能是因為二堂兄讓他覺得丟臉吧?唉,二堂兄也真是厚臉皮,我聽人說,就是咱村裡最埋汰的姑娘都不會嫁給他,他卻竟然敢去惦記邱裡正家的姑娘。」
雲蘿把信收起,問此次前來的衛府管事,「鄭老爺子的是不是不大好了?」
管事躬說道:「鄭老爺子已年過古稀,有所敗壞也是正常的。」
但他若是有個好歹,文彬作為孫子,就需要丁憂一年。
鄭大福暫且還活得好好的,白水村的另一位老人家倒是先走一步,陳阿婆、栓子的過世了。
栓子帶著家眷從嶺南迴鄉奔喪,因為他是孫子,且是嫡長孫,還需守孝三年。
陳阿婆是在臘月最冷的時候過世的,傳到京城已是來年,當時雲蘿剛要準備進宮赴宴,赴的是招待新羅使臣的宴。
新羅使臣在前年抵達京城,除了拜見天朝皇帝,商議大彧突然攻打新羅並佔據了兩城這件事外,還帶來了他們新羅最的姑娘,據說要在今日的宮宴上進獻給大彧皇帝以表誠意。
雲蘿提前進宮,先去了長春宮,並在長春宮看到了舅舅的黑臉,皇後娘娘倒是十分平靜,一點都沒有被旁的皇帝影響,見到雲蘿就直接把懷裡的景壯壯搶了過去,摟在懷裡很是稀罕,惹得二皇子都吃醋了。
太子悄無聲息的就到了雲蘿邊,支著下幽幽的嘆息一聲,嘀咕著:「不知死活。」
也不知是說誰不知死活。
直到泰康帝有事離開,太子著腦袋目送他爹的背影消失在大門外,然後纔跟雲蘿咬耳朵,「阿姐,我跟你說,新羅竟要把他們那個啥第一人進獻給我爹。」
「第一人?」雲蘿眉頭輕挑,淡然道,「舅舅真是艷福不淺。」
「我娘也是這麼說的。」
雲蘿轉頭看向了太子表弟,看到太子朝用力的點了點頭,五排列一個奇怪的表,「然後我爹就生氣了!」
他又攤手聳了聳肩,一副「真拿他們大人沒辦法」的樣子,又朝雲蘿湊過來一點,還沒開口說話,就被從雲蘿另一邊過來的一隻手給推開了,抬頭看到他親舅舅目涼涼的看著他,特別無理取鬧的說了句,「離遠點!」
反正太子殿下就是覺得他這個要求特別無理取鬧,尤其是他看到他阿姐竟然笑了!
多難得啊,他阿姐竟然還會笑呢,卻是在他被欺負嫌棄的時候。
景壯壯已經往這邊看了好幾眼,看到爹在看娘,娘卻在看那個經常去他家的太子表哥,沒一個看他,顯然是把他給冷落了。
姑母的懷抱一下子就變得不香了,掙紮著落地,跌跌撞撞的朝那邊走去。
或許是脈天賦,景壯壯的筋骨格外強健,十個多月就已經能站起來走幾步了,如果不是寒冬天氣穿得太厚實,他應該還能走得更穩當一些。
現在顯然是不那麼穩當的,因為他才走了三步路就功的把自己給絆倒了。
殿伺候的宮人們嚇了一跳,瑞王府的人卻很鎮定,先是看了眼王爺王妃的臉,然後站在原地紋不,彷彿沒有看見們的小主子摔倒趴在了地上。
但是剛才還因為母後抱弟弟而吃醋的二皇子卻飛快的跑了過去,彎腰想把他扶起來。
然而,他又是拉手臂,又是扯服的,景壯壯上的新服都被他扯歪了,他自己也累得氣籲籲,趴在那兒的還是趴在哪兒,連位置都沒有挪一下。
景壯壯翹起兩隻小短晃了晃,似乎覺得這樣很好玩,原地一個打滾,瞬間就把二皇子給撞倒在地上,像兩顆球一樣滾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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