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寒舟說完，直接轉離開了靳老爺子的書房。

靳老爺子沒想到靳寒舟對靳氏是真的一點興趣都沒有，他氣得跌坐在辦公椅上。

靳寒舟下樓的時候，正好聽到傭人在那嘀嘀咕咕著，“大怎麽把給老爺子的粥都給倒了啊。”

靳寒舟聽著傭人的話，眸微微閃了閃。

他走過去問傭人，“我大哥來過？”

傭人說，“大前麵帶了粥過來，說是給老爺子熬了點養胃的粥，剛剛還要親自送上去呢，也不知怎麽回事，忽然下來將粥倒掉，就走了。”

聽完傭人的話，靳寒舟猜到靳寒川是聽到老爺子的話了。

他掏出手機，給靳寒川打了個電話，“見一麵吧。”

-

兄弟倆約在了池俊的清吧見麵。

靳寒川先到的。

他坐在吧臺那，點了杯酒，直接仰頭一口悶，似是有意想放縱。

靳寒舟進來的時候，靳寒川剛了第二杯酒，仰頭在那喝著。

靳寒舟走過去，在靳寒川旁的圓凳上坐了下來。

吧員問靳寒舟喝點什麽。

靳寒舟點了杯飲品，並未點酒。

他偏頭看著正在狂飲烈酒的靳寒川，音不冷不淡地問著，“爺爺的話，你都聽到了？”

靳寒川放下酒杯，語氣有點衝，“你是來跟我炫耀的嗎？”

靳寒舟擰眉，語氣有點無奈，“我從未想過要跟你爭靳氏。”

一開始是因為自己活不長，不想浪費時在這種事上。

後來他卻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經商方麵。

他是比不上從小耳濡目染的靳寒川的。

靳寒川為人世比較圓，善於偽裝，可以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是十足的商人標配。

靳寒舟討厭和人虛與委蛇。

他也不喜歡生意上的條條框框。

他自由，不被拘束。

何況他上還有其他擔子——

靳寒川又點了一杯烈酒，一口悶掉後，冷嗤，“你需要爭嗎？”

“你是站在那，就有人把這個位置送到你手裏。”

這話靳寒舟沒法反駁。

靳寒川連著喝了三杯酒，酒勁有點上來了。

他看著靳寒舟，毫不掩蓋妒忌地說著，

“你知道嗎？我有時候真的很妒忌你，因為你什麽都不用做，僅僅因為一個份，就能得到我拚命努力去爭取的東西。”

“是非婚生子，是我可以選擇的嗎？”

“不打算給我繼承，為什麽又要培養我。”

“為了這個位置，我連自己的理想都不能有，隻能為這個位置學習著，努力著，憑什麽你一健康起來，我就要退位讓賢。”

酒後吐真言，靳寒川將心裏的不滿和不公一吐為快，“你比我優秀就算了，可你遊手好閑，就知道吃喝玩樂。”

“可即便你是扶不起的阿鬥，爺爺也想把那個位置給你。都是他的孫子，都是靳家的脈，就因為我媽沒你媽家有權有勢，我就隻能給你當踏板。”

“也許我當年就不該——”

不該什麽。

靳寒川沒再往下說，他醉了，人趴在吧臺上。

靳寒川的話雖未說完，但靳寒舟懂他未完的話是什麽。

他是想說後悔七歲那年，擋在他麵前的事吧。

看著靳寒川額角那個麵積隻有拇指指甲蓋大小，類似蜘蛛網形狀的傷痕。

靳寒舟不由想起那一年，兩人同時被綁架時。

他因為不配合，被綁匪狠狠教訓。

八歲的靳寒川見他被打，衝出來擋在他跟前，最後卻挨了綁匪一腳，人撞椅子上，導致額頭那，留下了永久的傷疤。

“雖然我們不是同父同母的兄弟，但我喚你大哥，從未虛過假。”

靳寒舟就是了一點恩，就銘記於心一輩子的人。

縱然他後來與靳寒川的兄弟愈發的塑料，但他對方大哥的時候，卻是真心實意的。

靳寒川擋在他前的舉，靳寒舟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他額上的疤更是時時刻刻提醒著他，這個跟他同父異母的大哥曾護過他。

想到這裏，靳寒舟不由歎了口氣，他抬手握了握靳寒川的肩頭，真心實意地說著，

“不管你信不信，以前我就沒打算要跟你爭，現在也一樣。我還是喜歡當那個手就能穿的紈絝子弟，你們商人那一套，不適合我。”

完了，他又慨說，“其實當你弟弟還幸福的，什麽都不用幹，就有錢花。”

靳寒川並沒有搭理他，也不知是喝醉了沒聽見，還是純屬不想搭理他。

見靳寒川不做聲，靳寒舟也不再多說，“你喝醉了，大嫂號碼報給我，我給你把大嫂來。”

靳寒川沒吱聲。

靳寒舟見此，自己去探靳寒川的口袋。

將他手機從兜裏出來，

用他的人臉解鎖了手機屏幕。

點開通話錄，撥通了溫的號碼。

“大嫂，是我，寒舟，嗯，大哥喝醉了，你來接他回去吧。好，我等你。”

打完電話。

靳寒舟便將手機給靳寒川放了回去。

看著滿是失意的靳寒川，靳寒舟心中微微歎息。

靳寒舟覺得自己和靳寒川算得上是對難兄難弟了。

他媽有病，他媽也有‘病’。

兩人都沒啥好的年。

其實靳寒舟小時候還欺負過靳寒川來著。

那個時候，靳寒舟恨靳寒川和他媽搶走了靳風，害程士掉眼淚，害他經常見不到爸爸，所以在上兒園遇見靳寒川時，他帶著一群同齡小孩，把大他一歲的靳寒川給揍了。

那個時候的靳寒川如同木偶一般，被打也不知反抗，就傻愣愣的站著被打。

然後靳風得知這個事後。

把靳寒舟給訓斥了一頓，還讓他跟靳寒川道歉。

護短又一反骨的靳寒舟怎麽可能會道歉的。

第二天，他又獨自一人把靳寒川給打了。

後麵靳風大概是怕靳寒舟繼續欺負靳寒川，就給靳寒川轉學了。

後麵靳寒舟再次見到靳寒川時，是七歲那年。

那年程士病得厲害，出現被害妄想，把靳寒舟的手給燙傷。

過來給靳寒舟上課的老師看到他手上有燙傷，便把這個事告訴了靳風。

靳風在得知靳寒舟被程士待後，就強行把他從程士邊搶了過來，並接到了老宅去生活。

那個時候，靳寒川也跟靳寒舟一起待在老宅。

靳風估計是想培養他們兄友弟恭。

特意跟靳寒舟說他和靳寒川是兄弟，要同心同力，不能傷害對方，要互相幫助，團結，友好。

靳寒舟當靳風的話在放屁，但靳寒川卻很聽靳風的話。

還真對靳寒舟兄友了起來。

麵對靳寒舟的敵視，他視而不見。

甚至為了跟靳寒舟打好關係，他還自陳雲香對他做的那些不為人知的事。

許是同病相憐吧。

加上又還是小孩子，沒有雙方的母親在中間拉仇恨，兩人那陣子，得還真像對親兄弟的。

隻是剛培養出來的那點兄弟，在綁架後，就分崩離析了。

靳寒舟封閉心，從此不再對任何人敞開心扉。

從北城回來後，又因為立場不同，兩人幾乎沒怎麽接，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那點兄弟，就逐漸隻剩下虛偽的客套了。

-

溫在十幾分鍾後就趕來了。

溫聲詢靳寒舟，“大白天的，他怎麽把自己灌醉了？”

靳寒舟說，“爺爺因為父親的事，說了些難聽的話被他聽到了，他心不好，便喝了幾杯。”

溫聞言，很是心疼地看向靳寒川。

明明是婆婆造的孽，卻要他來承擔苦果。

無聲地呼了一口氣，溫上前去，要將靳寒川扶起來。

奈何力氣實在是太小，而靳寒川又一米八七高，比較強壯，本扶不他。

無奈之下，溫隻能求助靳寒舟這個小叔子，“可以幫我把他扶上車嗎？”

靳寒舟點點頭，彎將靳寒川的手搭在肩頭上，與溫一人一邊，將靳寒川扶出了清吧。

將靳寒川放到副駕駛座上，幫他係上安全帶。

溫拉開駕駛座的門，跟靳寒舟道別後，便啟車子，揚長而去。

靳寒舟在目送兩人離開後。

也去坐上自己的車，駛離了清吧。

今日靳風下葬。

許簡一雖未去送葬，但也沒去上班。

就在家裏畫設計稿。

聽到車子的引擎聲響起，許簡一立馬放下手裏的畫筆，起朝樓下跑去。

靳寒舟剛從車裏下來，懷裏就撲進了一個人兒。

小姑娘很用力地抱著他，仿佛在無聲地安著他些什麽。

靳寒舟心中騰起一暖意。

低眸看著懷裏的小姑娘，靳寒舟幅度很小地勾了一下，“今天又是許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