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施緩緩扭回頭,淡漠的目看著周圍一張張臉,聲音不高也不低,語速很慢“我沒能站上去,你們不是也沒上?如果我是你們中的任何一個,都沒臉在這坐下去,整整八年,我好不容易騰出來一次機會,你們還是沒把握住。”
語氣輕飄飄的卻極諷刺意味,就像一位常勝將軍,嘲諷著一群手下敗將。
也就是有資格能氣定神閑地說出這種話,偏偏在場的這些人還真就無法反駁。
從本科到博士期間,顧念施所有大小考試回回第一,學校網公布的所有最重要的期刊論文獎項獲獎者,毫無例外,打頭的都是的名字。
“漂亮!”
程夏心里暢快,恨不得給鼓掌。
很多人都沒怎麼跟顧念施過深接過,有些人還是第一次聽說話,別人都私下傳這個人很傲,這一回,總算臨其境。
顧念施扭回頭來,將目重新放回到講臺上,那個生在躊躇滿志地介紹未來的研究方向。
腦子里嗡嗡的,一句話都聽不進去,本以為早就對別人的看法不在意了,連自尊都可以不要了,還會在意別人怎麼看嗎?
可終究,還是過不去這一關。
過去所有為之驕傲的一切,所有努力和付出,八年的學習,好像一下子自清零。
坐在禮堂里,坐在所有人中間,卻已經格格不,不再是他們中的一員。
他們將來會奔赴各大醫院,會面對無數病患,遇到各種各樣的病例,參與千上萬臺手,而在接下來的每一天要面對的都只是宗家的父子倆。
解決的最大難題不過是普普通通的慢心衰竭和失眠癥。
要不了多久,可能連手刀都拿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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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手機響了一下,有新消息進來,低頭點開看了一眼。
竟是宗城發的。
他問“油買了嗎?”
心底莫名劃過淡淡悲涼,斂起緒回“典禮還沒有結束。”
沒想到他接著回過來一條“盡快去買,我今晚到家。”
顧念施看看時間,現在才上午10點鐘,不知道他在催什麼。
簡單回了個“知道了。”
很快,手機又響了起來,是電話。
瞥了眼周圍,一排那麼多人,不方便出去接電話,只好按了拒接。
還沒編輯好消息給他,惱人的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一下子為吸引來前后左右許多打探的目。
趕把手機調了靜音。
程夏瞄了一眼,閃亮的手機屏幕上,赫然顯示宗城來電。
催促道“他的電話,你還敢不接?”
顧念施沒辦法,怕不接,他會一直打下去,只好攥著手機,彎下腰從人群里出去。
走到大堂外,才按了接聽。
“接個電話很難?”
顧念施耐著子解釋“我現在在禮堂參加典禮,不方便接電話。”
“現在出去”
悶悶地說,“已經出來了”。
他頓了下,說“一個
畢業典禮,也值當得你專門跑回去參加。”
顧念施不知道他到底什麼意思,昨天他是應許了的,今天又出爾反爾找算賬。
心底突然冒出來的一氣,一時沒收住,出聲回道“我在這里用功苦讀八年,我絕大部分青春都留在了這里,畢業了,連最后的畢業典禮都不配參加嗎?”
說完,電話里明顯安靜了,沖下去,開始有些后悔。
電話那頭沉默的時間越長,越是張,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都做好了被他再劈頭蓋臉往死里損一頓的心理準備。
“你這是又在誰那里了氣?”
他冷不丁開口,語氣平淡,跟尋常無異,聽不出任何怒氣。
覺像是一下子踩空了,心不由地晃了一下,讓好一會兒沒有緩過神兒。
電話里很安靜,像是在等著的回答。
不尷不尬地低聲說“沒有,我剛才不是沖你。”
沒想到他會繼續追著問“那是沖著誰?”
耳朵嗡地一下,心里突然有些,口不擇言,“沒沖誰,沖我自己,我對自己不滿意。”
說完,馬上轉移話題“你打電話來,是有什麼事嗎?”聲音一,“是不是老爺子不舒服了?”
他聲音平穩如常,“你那邊幾點結束?”
心里松了一下,老爺子應該沒事。
“大概快了,中午飯前應該可以趕回去。”
說完,又補了一句“我今天算請假,可以把當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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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資扣掉。”
說完,電話里又沉默了會兒,之后他的聲音又重新傳過來“心里有數就行,別在外邊瞎轉悠,辦完事早點回去。”
他說完,電話馬上掛了。
顧念施說不出來,他最后那句話很怪異,聽著讓心底微微發。
猜想大概是以前每次跟他打電話,不是被他拐著彎地罵就是被他冷嘲熱諷,這次卻相安無事,這對來說,一時無法適應。
沒再多想,拿著手機轉準備回禮堂,但沒走幾步,就停在了原地,說不出為什麼,不太想進去了。
把上的博士禮服了,自己一個人在校園里走,今天之后,應該就不會再回學校了,在這里生活了八年,不管結局如何,這里曾經留下了太多的足跡。
通宵待過的圖書館,曾經在里面待了三天兩夜沒出來的實驗室,吃了無數頓飯的食堂
自詡自己一直是理遠遠大于的人,但是此時此刻,當一個人走在校園里,想到以后,再也不能不回學校待著了,再也不能時不時去找教授,再也不能把學校當做自己的一庇護所,心底便生出一種被強行剝離的痛。
和他們所有同學都不一樣,他們離開學校,迎接他們的會是各大醫院,是各個科室,是嶄新的專業環境,但離開了學校
“念施,這麼巧,你怎麼沒去禮堂?”
一個悉的聲音,顧念施抬頭找過去,迎面走過來的是中醫專業的楊瑞,師母帶的學生。
不由自主地出一抹微笑,“好巧,你怎麼也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