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有圣人的庇護,但靜宜公主的事還是傳遍了京城。
人人都在猜測“夫”是誰?
有人說是首輔,更多人反駁,說首輔當時牽著夫人現,怎麼可能是他?
眾說紛紜,唯獨沒有人猜到那人是韓寶珠的夫君鄒荃。
鄒荃離開宅子后,搬了自己租住的小院子。
他早有離開的打算與能力,只是礙于首輔,拖延至今。
如今,他大膽地追求自己的幸福,不再畏懼。
今日下了衙,他剛剛出翰林院,便看見了鶴立群的首輔大人。
他心頭猛,再不害怕,可真正面對的時候,還是無法控制心里的恐懼。
他苦笑一下,迎上前一揖到底,“大人!”
“跟我來!”鄒荃跟著首輔上了馬車,一路向郊外馳去。
“你要和離?”韓屹面無表地問。
鄒荃試圖從他的臉上尋到蛛馬跡,卻一無所獲。
但他仍堅定地點頭,果決地回答,“是!”
韓屹皺眉,沉不語。
鄒荃心七上八下,他吃不準首輔大人的真實想法,萬一……
不料,韓屹卻說,“這幾年辛苦你了,便如此吧!”
鄒荃猛得睜大雙目,以為自己聽錯了,“大……人?大人?!”
他的語氣里夾雜著一自己都不曾察覺的輕松。
韓屹雙抿,“此事,當年我便反對,可父親……一意孤行,你忍耐至今,實屬不易。”
什麼?
鄒荃大驚,他以為親的事是首輔的決斷,原來不是。
他的眼眶驀地紅了起來,早知如此,他何必忍耐這麼多年?
“多謝大人!”他哽咽著說,一時語凝,除了謝竟不知該說什麼。
韓屹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好份事,其他的莫理。風言風語不了,無視即可。”
說完,他拍了拍車廂,馬車夫
得令后轉道回城。
韓屹回到首輔府,天已黑。
正屋里,母二人正焦急得等著消息。
韓屹邁步進屋,“鄒宅歸你。鄒荃,你以后不必再念。”
一語落地,韓寶珠頓時頹然頓地,號啕大哭起來。
韓屹雙眉蹙起,眼里出一不耐。
韓老夫人也大驚,“屹兒,此事可還有轉還?”
“無!”
韓老夫人見兒子云淡風輕的樣子,想想自己的五俱焚,頓時火起,“寶珠是你姐姐,你怎麼能不管不顧?你罷鄒荃的,將他趕出京城,還怕他不回心轉意?”
韓屹一聽,雙眸頓時結出寒冰。
全憑一怒氣支撐的韓老夫人,頓時嚇得一抖,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膽量,瞬間消失無蹤。
“母親此話再不可說!后宅是后宅,前朝是前朝,鄒荃自任職以來,競競業業,從無差錯,如何能隨意罷?”
韓屹的語氣越說越冷,騰地站起,看著號哭的韓寶珠說,“你乃出嫁,不宜留在娘家。管家,送客!”
“不,不要趕我走,我不走,我是韓家人,我也是韓家人,皇后殿下趕我,自家弟弟也趕我,我不要活了。”韓寶珠說完便要撞向桌角。
韓老夫人一把沒拉住,眼看著韓寶珠便要撞上,管家突然出現擋在跟前,韓寶珠撞在他肚子上,疼得他冷汗直冒。
“寶珠,我的兒,你為什麼想不開啊?娘再給你找,不就是個夫君嗎?你是首輔的姐姐,還怕找不到好人家?”
說完便抱著韓寶珠不撒手,管家無奈地看著韓屹。
看著眼前的鬧劇,韓屹的額角青筋突突地跳
。
他真正明白了柳慕楊的不易。
宅之中,如此蠻不講理的婆母和大姑姐,定然讓吃足了苦頭。
而他呢?
他的耳邊響起太后殿下質問的話語。
“你的妻子母親、姑姐為難磋磨的時候,你在哪里?
大姑姐不經通傳,隨意進清泠居,看到什麼拿什麼的時候,你在哪里?
你母親出鄉野,以二嫁之嘲諷慕楊的時候,你在哪里?
你母親和大姑姐縱容下人欺辱慕楊的時候,你在哪里?”
的確是他的錯,他只顧妻子敬著母親,卻忘了母親也須護兒媳。
“母親,您搬回老宅吧!回到老宅,韓寶珠的去留由您決定。”
言下之意,韓寶珠留在首輔府是不可能的。
韓老夫人錯愕地抬起頭來,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兒子。
這個兒子打小不親近,現在竟疏離得像陌生人般,還要將和兒驅離。
“不,我不走!”
“母親,老宅也在京城,況且連年整修,早就煥然一新,居住無礙。”
韓老夫人看著眼前冷漠的兒子,一顆心沉到了谷底。
怎麼就忘了,這個兒子說一不二。
他決斷的事,無人敢駁,無人能駁啊!
眼淚順著眼角嘩嘩地淌,和兒竟落得相同的命運,都被人驅趕。
“罷了,我走!寶珠,跟娘走,日后咱們娘兒倆相依為命。”
說完,用眼角余悄悄地打量韓屹。
韓屹眸堅定,毫不為所。
,徹底絕。
柳慕楊,都是你!
若不是你,我和寶珠豈有今日之辱?
幾日后,首輔韓屹再一次功地
掀起了京城的熱。
連圣人都聽說了,一日早朝后,他留下了韓屹,“太傅,韓老夫人真的搬回了韓家老宅?”
“是!”
“為何?”圣人傻傻地問。
韓屹恭敬地睨著圣人,“無他,祠堂在老宅,母親思念父親,故而回老宅陪伴。”
此話一出,圣人一噎,他地瞪著韓屹,好一張三寸不爛之舌,騙子!
明明就是為了柳慕楊清理后宅,竟說得如此冠冕堂皇?!
圣人不死心,“可是韓夫人的主意?”
韓屹眸一凜,斷然否決,“慕楊不知此事!深宮,每日耕種織布,不聞世事!”
話畢一頓,再次補充,“圣人何出此言?”
韓屹用平直的語氣道,“慕楊嫁韓家,上孝父母,下兒,善待出嫁的大姑姐,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事!慕楊孝順無比,若知曉,定然勸臣接回母親!”
圣人怒,他才說了一句,太傅便有一堆話等著他。
“……等朕得空,去長寧宮親自問問韓夫人,如何?”
“不可!此事與無干,用禮儀規范綁架,非君子所為。”韓屹板板正正地說。
圣人氣極,太傅竟當面說他非君子?!
罷了,罷了,他認輸了。
“太傅,朕不擔心旁的,萬一這些老家伙鬧起來……”
“他們不敢!”
圣人見韓屹一副篤定的樣子,一臉不可置信,“不敢?”
有什麼事是這些清流老家伙不敢的?
“家母是回老宅陪伴父親,他們敢有意見?”
哈哈哈……
圣人差點當場笑出聲。
原來,在這兒等著呢。
到底是首輔,什麼都算好了,就等著找碴的人自己跳進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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