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站起告辭。

楚翊送走出王府，見步行往回走，眉心蹙起：“程序，安排車馬。”

程序想說，大半夜京城路上止走車馬。

但隨即想到，他們王爺是什麽人，剿匪時常常大半夜歸京，連城門都得為王爺而開，半夜走個車馬怎麽了？

他立即安排馬車。

雲初自然是要拒絕。

“秦家黨羽還未全部落網，萬一路上劫持了雲小姐，就是我的不是了。”楚翊做了個手勢，“雲小姐，請吧。”

雲初未出閣之時，常常被人稱呼為雲小姐。

但嫁人之後，人人都喊一聲謝夫人，雲小姐三個字，讓微微有些不習慣。

就算離開謝家後，和謝景玉沒了關係，外人也該稱呼這種嫁過人的子為，雲娘子。

不過這種稱呼上的事，專門提出來總覺得過於刻意。

朝楚翊點頭致謝，扶著秋桐的手，彎腰坐進了馬車之中，馬車徐徐朝前行駛。

聽到耳邊還有另外一道馬蹄聲，掀起車簾，看到楚翊竟然騎著馬就跟在的馬車邊上。

“我去大理寺接手秦明恒的案子。”

楚翊不由自主解釋了一句。

解釋完了才發現，大理寺應該往西走，而他卻跟著在往東走。

雲初倒也沒再多問，放下車簾，一路平平穩穩到了謝家的大門外。

兩個守門的護衛立即行禮：“見過平西王！”

楚翊點頭，目送著雲初邁進了謝家大門。

雲初覺後始終有一道灼熱的視線落在自己上，不用回頭，就知道，定然是楚翊。

及笄之後，被人稱為京城第一人，每每出行，都能到周圍投來許許多多這樣的視線。

後來，慢慢出門就了。

再後來出門，已經為了婦人，梳著婦人發髻，已經很再明晃晃到這樣的目了。

有些難以置信，平西王難道對……

搖搖頭。

不可能。

一定是想多了。

直到謝家的大門合上，楚翊才收回視線。

他看向守在謝府門口的侍衛，開口道：“傳本王的命令，所有人都撤了。”

心中還有那個男人一席之地，若辦不葬禮，無法發喪，他怕這件事會為一輩子的心結。

他希，能盡快忘了謝景玉……

“王爺，方才有人來報。”程序走上前，低嗓音道，“王爺之前不是讓人去查秦大夫嗎，屬下的人全京城打聽了半個月，倒是打聽出了三四位秦大夫，但都不是宮中老醫。”

楚翊想起來。

在謝家大小姐謝娉大婚之時，他從謝景玉口中得知，雲初曾為謝景玉請了一位秦老醫。

兵書中說，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因此，他特意安排人去找秦大夫，目的是打聽謝景玉的況。

就這麽一件小小的事，查了半個多月，竟然都沒查出來。

“屬下換了個思路去查。”程序繼續開口，“花了點銀子，讓謝家下人見過秦老醫的人，每人畫一張人像，然後再去衙門找畫師合一副畫像，終於讓屬下找到了，原來所謂的秦老醫，竟然是京城豆腐巷一個賣豆腐的老頭。屬下讓侍衛帶著老頭去喝茶，從十兩銀子，加到一千三百兩銀子，廢了足足三個時辰，老頭才鬆口，原來是謝夫人找到他，請他冒充宮中醫……”

一向麵容冷沉的楚翊，出了驚愕的神。

雲初請一個賣豆腐的人為丈夫治病？

也就是說，本就不希自己的丈夫好起來？

為什麽會做這樣的事？

一個一個問題從腦中浮起來。

但容不得他多想。

他立即道：“那個老頭，現在何？”

他手下的人能查出來的事，別人應該也能查出來……

“那老頭吐事後，就被控製住了，等候王爺發落！”

楚翊抿了抿。

事關雲初，由不得他不小心。

這個老頭，說他出賣雲初吧，卻花了一千多兩銀子才撬開他的，要知道，賣豆腐一個月也不過才二三兩銀子的收益而已。

說他沒有出賣雲初吧，最後還是威利，將背後的人供了出來。

殺之？

似乎不妥。

不是他心慈手。

而是，若哪一天，雲初知道他殺人不眨眼，他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他頓了好一會才開口：“將這個老頭舉家送去川。”

川，是他的封地，是屬於他的勢力範圍，待在川，他的人盯著，能確保萬無一失。

程序立即領命去辦。

守在謝家門口的人，當即就散了。

謝中誠滿臉都是不可置信，這個兒媳就是大半夜出去了一趟，就解決了謝家大麻煩，由此可見雲家在京城的地位。

如果早些行起來該多好，景玉就不會喝酒過多死去了……

可現在，他沒辦法去指責這個兒媳，他怕真的撂挑子不幹……

謝中誠強撐起形來執掌大局，隻是府裏的下人都跑了，能用的人太了，許多事都需要自己手。

他讓幾個姨娘給府裏掛上白帆白燈籠，他親自去買了能力範圍最好的棺材回來，和元氏一起，將謝景玉放進了棺材之中。

“玉哥兒，我的兒啊！”元氏哭得肝腸寸斷，“這輩子你苦了，下輩子做個清清白白的人，順順當當到老……”

棺木一寸寸合上，元氏癱在地。

姨娘們捂著臉痛哭，一群不懂事的孩子也跟著痛哭，屋子裏蔓延著嗚嗚哭聲。

雲初站在棺木前，看了謝景玉最後一眼。

待得棺木完全合上，點燃三香，進了香爐之中，至此，他們之間的恩怨，就算是徹底結束了。

謝景玉死亡的事，很快就傳遍了京城。

本來謝家這段時間就一直在風口浪尖之上，一樁樁的事，不斷踐踏老百姓的底線，如今謝景玉死了，眾人隻覺得大快人心。

“貪汙銀子，死了活該，得了個全，倒便宜他了。”

“我說他怎麽敢納何家為姨娘呢，原來是想向何家人討教貪墨的經驗啊，嘖嘖！”

“謝景玉和何家生的三個兒，大兒子弒母，大兒算計安靖王，小兒子殺了親曾祖母，看來是上就爛了。”

“哪怕有雲家嫡長這麽好的主母教養，也沒能掰過來，可憐了雲家大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