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瑩的雪花飄落。

院子裏的雪鋪了一層又一層。

這一天，是臘月二十三。

五年的這個夜晚，雲初還清晰的記得每一個細節。

大著肚子在院子裏散步，忽然開始下雨，急著回屋子，就摔了一跤，了胎氣，因此早產。

生孩子的時候，下雨變了下雪，外頭大雪紛飛，而則大汗淋漓在生產。

收了短劍，回到屋子裏。

兩個孩子起床：“瑜哥兒，長笙，天亮啦，該起來啦。”

楚泓瑜先從被窩裏爬出來，當看到外頭天大亮時，嚇了一跳：“糟了糟了，上學要遲到了。”

雲初失笑：“娘做主給你請了一天假，今天不用去國子監了。”

“太好啦！”小家夥從床上蹦起來，隨即一個哆嗦，立馬回被子裏，“娘親，為什麽請假呀，今天是有什麽事嗎？”

“今天是你和長笙的五歲生辰呀。”雲初點了一下兩個孩子的鼻尖，“這是娘親第一次為你們過生辰，當然要一整天都在一起。”

小家夥腦袋一歪：“可是我和妹妹的生辰好像是在明天呀。”

“就是今天。”

雲初了他們的腦袋。

兩個孩子就是在這樣冷的雪天，被謝景玉扔在宣武侯府門口，再被秦明恒扔在了楚翊的必經之路上。

都不敢想象孩子們在大雪之中凍了多久。

隻要一去想，心口就刀割一樣的疼。

好在過去了，都過去了。

母子團聚了。

吃完了苦，以後的日子就都是甜。

雲初給兩個孩子穿好裳，笑著道：“我們早上回雲家，和外祖母一起過生辰，下午回來，與你們父王一起過，如何？”

兩個小家夥自然是忙不迭的點頭。

兩座府邸雖然距離近，但天氣實在是太冷了，母子三人坐在馬車裏，很快就到了雲家大門口。

手裏抱著小兒，用披風裹，另一隻手牽著兒子。

“快，瑜哥兒，外祖母抱你走。”

林氏滿臉疼的走出來，將楚泓瑜抱起來。

跟在邊上的雲振江扯了扯角：“男子漢大丈夫，竟然還讓人抱著走，不。”

“略略略……”楚泓瑜吐舌頭做鬼臉，“外祖母就是喜歡抱我，不喜歡抱你，嘻嘻嘻，氣死你。”

雲振江：“……”

自從有了這倆家夥，姑姑不喜歡他了，祖母現在也不疼他了，他爹娘還給這倆貨準備了好多禮。

他是真的有點生氣了。

雲初將小兒放在暖閣的榻上，手把侄兒拉到邊：“江哥兒，你猜姑姑給你帶了什麽好東西？”

雲振江立即睜大眼睛：“是什麽？”

“看，一把劍。”雲初從聽雪手上將東西拿過來，“姑姑知道你喜歡舞刀弄槍，從前家裏人不讓你接這些，但日後，沒關係了，你喜歡什麽就可以學什麽。”

以前雲家怕功高震主，從大哥這一代起，就不許後代再從武。

但現在沒有這個必要了。

江哥兒，願意讀書就讀書，願意學武就學武，孩子的天，不該被抑。

雲振江驚呼一聲，將劍接了過來，隨手比劃了兩下，高興的道：“謝謝姑姑，果然還是姑姑最疼我！”

不多時，雲澤推著雲老將軍來了暖閣，懷著孕的柳芊芊也來了，屋子裏熱鬧起來。

府裏的下人端了許多托盤進來。

林氏從第一個托盤裏取出兩個煮了的蛋，一個遞給雲老將軍，一個自己拿著。

將蛋殼剝掉，然後在兩個孩子上滾。

雲老將軍裏念念有詞：“滾災滾災，災難滾開，哥兒聰明，姐兒平安，健康常在……”

“接下來是淨手。”柳芊芊卷起袖子，為兩個孩子淨手，“一淨手，平平安安應有盡有，二淨手……”

第二道結束後，接著是冠。

雲初親手為瑜哥兒和長笙換上生辰的裳，這兩件裳是林氏親手所繡，雖然不如繡娘的手藝，但代表了長輩深深地祝福。

再接著，是梳頭。

林氏特意跟著婆子學了好幾天，學會了如何給給男娃娃梳不一樣的發型。

最後，是雲振江拿了平安果遞給弟弟和妹妹，開口道：“吃一口平安果，一輩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謝謝江哥！”楚泓瑜高興的道謝，“謝謝曾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媽，謝謝娘，這是我和長笙第一次這樣過生辰，好開心。”

雲振江之前還有些嫉妒他們能得到這麽多關注和寵。

但一聽這話，就滿心同。

他每年都是這樣過生辰，瑜哥兒和長笙卻是第一次。

他得到了那麽那麽多的，分一點出去似乎也沒什麽。

楚泓瑜和楚長笙在雲家過了一個特別開心的生辰，到了傍晚時分都還不願意走。

要不是雲初反複提起父王會給他們送禮，兩個小家夥恨不得留在雲家，很想夜晚和江哥兒一張床。

外頭雪已經停了，馬車穿過巷子，停在了府門口。

雲初正要掀起車簾，外頭的秋桐就到：“小姐，謝家大爺來了。”

雲初讓兩個孩子乖乖坐好，然後獨自下去，果然看到謝世安穿著一厚厚的棉站在府邸的廊簷下。

“母親。”

謝世安立即迎上來行禮。

雲初目疏離看著他：“這麽冷的天，過來怎麽不提前說一聲，小心凍壞了。”

謝世安開口道：“明日我的鋪子開張，想請母親過去湊個熱鬧。”

“罷了。”雲初搖頭，“雲家案子尚未有定論，沒得影響了你鋪子的生意。”

這個回答，完全在謝世安意料之中。

他其實就是想來告訴母親，他的生意走上了正途，他會越來越好。

他頓了一下道：“馬上過年了，到時候我帶幾個弟弟來給母親拜年。”

雲初開口：“雲家年關忙祭祖，你就不必來了。”

謝世安抿了：“那母親，我就先回去了。”

他轉過，腳踩在清掃過的路上，影慢慢消失在了北風之中。

雲初搖搖頭，牽著兩個孩子從馬車上下來，走進院子裏，到了後院，一眼就看到了孤站在院子裏的男人。

“你們回來了。”楚翊回，冷峻的麵龐上滿是笑意，“瑜哥兒，長笙，生辰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