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上免不了明爭暗鬥。

宮妃之間，各貴婦之間，綿裏藏針，你來我往，好不熱鬧。

雲初吃飽喝足後，一下子就倦了，往常這個時候，都睡下了，現在已經有些撐不住了。

正好皇上起，在眾人沒注意的時候，黎靜姝也悄然起離席了。

雲初給了楚翊一個眼神。

楚翊站起，扶著雲初起來，兩個孩子也跟著起，一家人拜別皇後之後，提前出宮了。

在車上雲初就睡著了。

忽然之間猛地驚醒，坐直了。

躺在地上的楚翊還沒睡，正借著微弱的燭在看書信，立即扔下書信靠近：“哪裏不舒服，還是了了？”

“今天是除夕。”雲初拍了一下額頭，“我怎麽把守歲給忘了，還要給孩子歲錢呢。”

楚翊失笑：“你睡下之後，兩個小家夥也睡了，你準備好的歲錢，我放在了他們的枕頭下，明早起來就能看到。”

如今瑜哥兒是單獨住在觀星閣，長笙還沒有自己的院子，就住在主院的西廂房，由丫環陪著。

聽見楚翊都備好了，雲初這才鬆了口氣，重新躺下。

這一夜睡得很好，第二天就是大年初一，新的一年了。

初一進宮拜年，初二回雲家拜年，初三初四也都是各種活，不過雲初懷孕了就沒有參與。

在大年初六這天，慶華公主離京，留下嫡長子孟深在平西王府，初七正式讀國子監。

初七一大早上，雲初特意早起來，親自送瑜哥兒和孟深上馬車，目送兩個孩子遠去後，準備去睡回籠覺。

卻見王府的院牆邊上，躲著一個小小的影。

秋桐高聲冷喝：“誰躲在那裏？”

那影立刻走出來，是謝世允。

他走到雲初麵前：“見過王妃，這是我給王妃和小郡主準備的新年賀禮。”

他將兩幅字遞了上來。

“平安喜樂。”

“母子平安。”

兩幅字，很板正，一看就是孩子所寫。

雲初知道，他正式開始讀書也不過半年多的時間，能寫出這一手筆字算是很不錯了。

“還請王妃不要嫌棄，我、我先走了。”

謝世允給了字，轉就走了。

“等會。”雲初住他，從婆子手裏抓了一大把糖塞給他，“不喜歡吃糖，也得吃點，新年就得吃甜的。”

謝世允鼻子一酸。

上回在王府，王妃給他打賞，讓他買糖吃，他說自己不喜歡吃糖。

其實他可喜歡吃糖了，每回姨娘有了銀子，都會上街買糖給他吃，可是姨娘死了。

他吸了吸鼻子道：“謝王妃恩典。”

他攥著糖，慢慢走遠了。

雲初讓人將“母子平安”這副字畫收好，這是現在最期盼的事。

然後拿著“平安喜樂”這幅字畫，送去給長笙。

楚長笙和謝嫻剛上完課，兩個孩正在說話，不知說到了什麽，高興的笑起來。

“長笙，這是允哥兒方才送你的新年禮。”雲初走進來，將那幅字畫遞過去。

謝嫻開口道：“大年初一的時候，世允去我家，也給我送了一幅字畫，寫的也是平安喜樂四個字。”

雲初暗自歎，聽雨死後，謝世允也了個心思縝的孩子，怕多心，連送禮都送兩份一模一樣的。

“我太心了，什麽都沒準備。”楚長笙托著下想了想，“允在讀書，那我送他一塊新硯臺，娘，行嗎？”

雲初自然是點頭。

楚長笙托謝嫻去送禮，謝嫻應下來，但對於去謝家，心裏還是有些怕，怕遇見從前的大哥謝世安。

想了想，寫了一張紙條，跳下馬車，花兩個銅板請一個乞丐送去了謝家。

兩個銅板可以買兩個大白饅頭了，乞丐敲響謝家的門，直接將東西遞了進去：“給一個謝世允的。”

接東西的正是元氏。

元氏的公公以及丈夫，還有兒子謝景玉，都曾是讀書人，一眼就看出來，那塊硯臺價值不菲。

隨著硯臺的還有一張紙條，寫著：“笙之回禮。”

連忙拿去找謝世允：“允哥兒，笙是哪個，你什麽時候認識了貴人？”

謝世允一把搶過來，角出笑容，立馬把硯臺藏在書桌下麵，道：“上回討飯認識的一個朋友。”

一說到討飯，元氏就滿心愧疚，是沒用，讓親孫子出去討飯。

“祖母，別告訴大哥。”謝世允低頭，“是我犯了錯，大哥才不許祖母給我吃喝，說起我討飯的事，大哥肯定會歉疚。”

元氏點頭：“你不怪大哥就好，你們兄弟好比什麽都強。”

謝世允乖巧點頭。

晚上，雲初吩咐廚房準備一桌菜，讓孟深到院子裏來吃。

楚長笙和瑜哥兒有說有笑進來暖閣，孟深落後幾步，規規矩矩坐在最下首的位置上。

雲初笑問道：“深哥兒今兒上國子監覺如何？”

隻見孟深神凝滯了一下，隨後道：“多謝舅母掛懷，我覺國子監的先生比我原先的先生學問更深。”

“那就好。”雲初給他夾了一塊魚，不知道是不是想多了，總覺得孟深似乎有些不對勁。

一連好幾天，孟深都在雲初這裏用餐。

最早雲初可能是覺得自己想多了，但連著這麽多天孟深緒都不高，意識到，或許國子監發生了什麽事。

等用餐結束，雲初看向兒子：“瑜哥兒，你深表哥在國子監可有和人爭執紅臉？”

楚泓瑜搖頭：“深哥可厲害了，王先生特別喜歡深哥。”

雲初思忖，莫非是想多了？

第二天進宮請安時，從宮門口到長秋宮，稍微拐一下，就能路過國子監。

雲初讓抬轎子的宮人繞了一下。

雖說慶華不做人，但孟深是個好孩子。

既然住在了王府之中，這個舅母總要負起責任來。

掀起轎簾往外看了看，正好是國子監下課休息，看到幾個和瑜哥兒差不多大的孩子在學堂門口玩鬧。

仔細看了看，是沒看到瑜哥兒。

於是扶著丫環的手從轎子上下來，略走了幾步，過窗子，看到小小的孩子坐在學堂之中，正在看書。

別人在玩的時候。

他在用功。

最初遇見，他是個貪玩的孩子。

但這一年多的時間，他長了，無時無刻都在讀書，一眨眼似乎就長大了。

雲初臉上出與有榮焉的笑容。

目一轉，看到孟深神不愉的從學堂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