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的麵有些複雜。
一直以來,允許謝世允和長笙來往,並不是因為有多信任謝世允,而是,謝世允沒有什麽危險,一旦謝世允生出什麽不好的心思,能第一時間理,也能給天純善的長笙上殘酷的一課。
令沒想到的是,在生死攸關之時,天生帶著謝家薄涼自私本的謝世允,竟然會選擇救長笙。
謝世允,今年也隻是個才七歲多的孩子。
“娘,他好可憐……”楚長笙嗓音哽咽,“救救他,一定要救他。”
話音剛落,躺在榻上的謝世允忽然睜開了眼睛。
他睜開又閉上,閉上眼後再度睜開,黑的瞳仁之中出一迷茫:“你、你們是誰?”
楚長笙高興道:“世允,你醒了太好了,嫻也沒事,我們都沒事!”
謝世允的眼中依然是迷茫。
雲初立即喊太醫進來診治。
太醫弓著腰進來,給謝世允診脈,全看了一遍,低著頭道:“回太子妃,病人雖然有造化醒來了,但腦中的淤還在,需要至一年或者更多年才能消散,淤不散,他就一直是這副失憶的狀態。”
楚長笙滿臉驚愕:“太醫伯伯的意思是,他忘了之前所有的一切?”
太醫點頭:“也有可能一輩子都不會記起來。”
“這……”楚長笙神凝滯,隨即歎氣,“這或許,也是一件好事。”
問過謝世允家中的況,謝世允總不願意去提,恨不得自己不是謝家人才好。
既然忘了,那就幹脆別當謝家人了。
“娘,不要送他回謝家了。”楚長笙揪著雲初的袖子,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讓他重新開始吧。”
雲初頓了一下開口:“你想讓他留在王府?”
“當然不是,娘,你想到哪裏去了。”楚長笙聲音糯,“我和他做朋友,是因為他太可憐了,但我心裏知道,娘對他和謝嫻的態度是不一樣的,娘不喜歡他,害怕他傷害我……娘,不如這樣吧,送他去慈孤堂。”
慈孤堂,就是雲初之前創辦的專門收容孤兒的地方。
雖然盡量避免了,但那樣的地方,還是避免不了有爭執,孩子之間互相搶奪有限的資源。
謝世允雖然失去了記憶,但骨子裏還是流著謝景玉的,在慈孤堂這樣的地方長大,怕是很容易為第二個謝世安。
“長笙,娘有個想法。”雲初緩聲開口,“在你父親的封地川,找一對沒有男丁的夫婦,將謝世允送給這對夫婦當兒子。”
“好呀。”楚長笙出笑容,“一定要找一對善良的夫妻,希能對世允好,世允總是一個人難過,他需要關心。”
雲初立即讓人去辦這件事。
當天就送謝世允上了去川的馬車,隨行安排了一位醫不錯的大夫,與此同時,安排人快速去川尋一對可靠的夫妻……
至於謝家……元氏正在變賣謝家宅子,準備啟程回冀州,謝世允失蹤,元氏怕也是分不出神去尋。
在雲初理謝世允之事時,楚翊正在書房。
書房都是朝中重臣,皇帝麵肅殺:“翊兒,你確定擄走長笙的是東陵國之人?”
楚翊點頭:“長笙還告訴兒臣,擄走的人之中,有大晉國人,也就是說,東陵國早就開始在我大晉的京城運作了,不僅有作案窩點,還買通了大晉國臣民,其狼子野心,已昭然若揭。”
兵部尚書聲音極冷:“區區彈丸之地,也想覬覦我大晉國,簡直是做夢!”
威武將軍拱手道:“皇上,微臣願帶兵前去,給東陵國一個教訓!”
“怕是有點難。”刑部尚書紀大人搖頭,“東陵國與我大晉東海岸隔著寬闊的大海,若對東陵發起戰爭,戰線實在是太長了,糧草各方麵跟不上,深陷戰場,實在是不利。”
皇帝蹙眉:“東陵國擄走長笙,意十年後再送回,禍我大晉,也就是說,東陵國在十年後,才敢公然站在我大晉國的對立麵,那麽,如今的東陵國,應該不足以與大晉抗衡!”
“父皇英明!”楚翊手指在地圖上道,“這裏是最狹窄的通路,派兵從這裏登陸東陵國,耗損最低……”
大學士不讚同道:“兩年前大晉滅了南越國,若再對東陵發戰役,怕是會引起周邊小國忌憚,聯合起來生事,得不償失。”
威武將軍立即反駁:“你們讀書人就是喜歡瞻前顧後,要是現在放過東陵國,十年後,他們肯定會進攻我大晉,與其養虎為患,還不如趁他是個崽子的時候,一刀剁了他。皇上,微臣請求帶兵出戰,請皇上應允!”
皇帝正要開口說話。
然後,嗓子有點發,他不由咳了咳,越咳越,咳著咳著,頭一陣腥甜,竟然咳出來了一口。
看到那,皇帝心神一晃,直接暈了過去。
“皇上!”
高公公麵大駭。
“快,宣太醫!”
皇帝咳暈倒,書房的人一個個都嚇到了,但他們也幫不上什麽忙,隻得先行散了。
楚翊在邊上候著。
三四個太醫流診脈後,拱著手道:“太子殿下,皇上是風寒未痊愈,再次遭風寒,連著咳了幾個月,寒氣跟著了肺,才導致咳……容微臣再開方子,給皇上服下。”
楚翊神冰冷:“自打去年至今,父皇這風寒之癥就沒好過,天天吃藥反而越來越嚴重,要你們何用!”
太醫嚇得連忙跪下:“太子殿下,我等確實是按照癥狀給皇上開藥,皇上一直不好,可能是吹了風著了涼,膳食方麵還是要多注意……”
“滾!”
不等他們說完,楚翊直接下令。
高公公忙道:“殿下,皇上咳昏迷,必須得喝藥呀,不然這病好不了。”
“既然太醫治不好,那就換個人來治。”楚翊聲音很冷,“勞煩高公公守著父皇,我去去就回。”
昨天夜裏就收到了吳昀的信,得明早才能到京城。
但父皇發病,等不得了。
楚翊快馬加鞭親自去接吳昀,帶著吳昀策馬回京進宮,這時已經到了傍晚時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