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之所以要讓人將所有仵作都請來,就是預料到,楚瑞定然買通了某位。
五個仵作,不大可能全都是為五鬥米折腰之人,果然,這個不起眼的仵作敢與甄仵作對抗。
正要說話,就聽見那甄仵作抬起頭道:“肖伍,你為仵作還不到一年時間,怎敢在皇上太後娘娘和諸位大人麵前大放厥詞?”
肖伍滿臉不服氣,還未開口。
雲初就冷冷道:“哀家是不是說過,其他人不許多,來人,掌。”
後的秋桐走上前,狠狠一耳扇在了甄仵作臉上。
甄仵作整個人不敢相信,卻不敢再說什麽,低著頭站到了一邊。
楚瑞眸冷然開口:“據臣所知,仵作這一行,經驗最為重要,從業一年,與門外漢何異,臣建議太後還是聽另幾位仵作所言。”
“怎麽,攝政王是篤定哀家不敢掌你的嗎?”
雲初的聲音冷到了徹骨。
痛失聶舟,猶如折了一條手臂。
聶舟慘死,是為和瑜哥兒喪了命。
必須,要討回一個公道。
摘月閣一下子安靜下來,周圍看熱鬧的眷們頓時大氣都不敢出。
那肖伍也低垂著頭,有些發抖。
雲初緩和了一下語氣:“肖仵作是吧,說說你的查驗結果。”
“回太後,小的雖然從業隻有一年,但對於這種最基本的死因判斷,還是沒什麽問題的,若太後相信小的,小的就直言了。”肖伍見雲初點頭,這才大著膽子繼續道,“死者麵發紺,麵部出現細微點狀……這些都是窒息而死的表象……小的認為,死者並非墜亡,而是先窒息而死,然後被人從高扔下,偽造意外墜亡的假象。”
他被請來宮中時,還一臉懵不知道什麽況。
但當看到甄仵作睜眼說瞎話之時,他就明白了,這是有人故意謀殺,買通了甄仵作說瞎話。
為一名仵作,職責就是通過死者上殘留的證據,為死者發言。
他從未忘記自己的職責。
雖然他能力有限,但他願意盡所能做自己能做的事,說出死者的冤屈。
然而,他這番話,在場無一個人相信。
“果然從業一年的仵作不行,我們這些人可都是親眼看到聶大人從九樓掉下來的。”
“掉下來之前,聶大人還坐在欄桿上喝酒呢,本就沒死好麽。”
“那位甄仵作名聲極大,他斷的死因肯定不會有錯。”
“不知太後為什麽非要執著查此事,讓聶大人早日土為安不好麽?”
“就是說啊……”
肖伍被人質疑,毫不慌張,鎮定自若開口:“窒息死亡之人會有紅齒,這是仵作大典書上所寫,不會有錯。”
有膽子大的人立即上前,掀開了死者的,回頭道:“聶大人並非紅齒,這位肖仵作簡直胡言語。”
“能不能請太後安排人取來烈酒?”肖伍開口道,“小的可以證明自己所言。”
雲初擺手。
後的宮婢立即去取烈酒。
宮中本就在舉辦壽宴,不缺烈酒,很快取來了。
肖伍跪在地上,將烈酒倒死者中,讓那牙齒浸泡在烈酒之中。
不一會兒,那牙齒部竟然真的慢慢出現了淡淡的紅。
在場雀無聲。
肖伍回頭問另外四位仵作:“書上有寫,窒息死亡者在臨死之際,因難以呼吸,導致牙齒部管破裂出,因此牙齒會呈現紅,請問,你們認為錯了嗎?”
四個仵作沉默不語,尤其是甄仵作。
若承認肖伍說得對,那就等於扇自己一耳。
若否認肖伍所言,那麽,在場任何人隻要拿出那本《仵作大典》,就能讓他前途盡毀。
他除了沉默,也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麽。
他這樣的態度,在場圍觀的人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幾乎所有人完全沒想到,聶舟竟然真的死於窒息,而非墜亡。
那麽,這件事就有意思了。
這時,聶申忽然沙啞著嗓子哭道:“太後娘娘,微臣的大哥生前極為麵,死後不該遭人肆意議論,也不該被人查來看去,微臣就先帶兄長回家安葬了……”
“來人,拿下聶申!”
雲初一聲令下,在場的林軍蒙了。
林軍統帥是林強,林強是楚瑞娘家的人,自然是以楚瑞為尊,一群林軍站著沒。
楚泓瑜氣鼓鼓的起腰:“林軍乃是朕的林軍,你們一群廢,連太後的話都敢不聽,要你們何用!各位大臣,你們快看,林軍就這麽欺負朕和太後,這是不是藐視皇權!”
林強立馬給了林軍一個眼。
兩個林軍上前,按住了聶申。
聶申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太後娘娘,微臣自然想讓大哥盡快土為安,沒有藐視皇權,還請太後娘娘恕罪,微臣錯了……”
“你是想讓聶舟盡快土為安呢,還是想快速毀了證據?”雲初厲聲道,“是你,殺死了聶舟!”
轟——!
在場直接炸鍋了。
“什麽,聶二害死了聶大人?”
“他們不是親兄弟嗎,一母所生,怎麽可能?”
“太後怎麽會做出這樣的判斷?”
“……”
雲初一字一頓開口:“你們都說,親眼看到聶大人從九樓掉下來,確定是親眼嗎,你們隻是通過穿著裝束,認為那個人是聶大人而已。”
此言一出,眾人反應過來。
“是啊,我們確實是通過服裝確定的份,那麽遠的距離,本看不清五。”
“如今回想起來,好像是有點不確定那個人是不是聶大人。”
“可是那個人從樓上掉下來,死者確實是聶大人啊,我都糊塗了……”
雲初繼續道:“在摘月閣的九樓欄桿那裏,有一個視覺盲區,喝酒之人是先落了地,然後突然一躍而起墜樓,就是這個時候,換了人,從大活人換了死人,聶大人在此之前就死了,被扔下樓,製造墜亡假象。他以為,這樣一來,宮就不會查這件事了,可他卻因為一個作,暴了自己的份。”
眾人忍不住追問:“什麽作?”
雲初抬起手:“一般人喝酒,尤其是獨自喝酒,不會講究什麽作……而坐在欄桿上喝酒的那個人,手臂高舉,像是故意做給人看,就是想告訴所有人,聶大人是喝酒過多墜樓死亡。他做完這件事後,立即下欄桿,然後將自己的親兄長推了下去……聶申,哀家說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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