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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門好細腰》 第515章 假裝正經

書房里。

紀佑站在門外,錢三牛在木案前添茶,裴獗手握一卷文書,坐得端正。

馮蘊邁過門檻,盈盈行禮。

裴獗這才抬眼看來,“你們都下去吧。”

錢三牛如釋重負。

“喏。”

房門合上,腳步聲遠去。

馮蘊走近看了看他凌的桌面上,全是公文公事,當下也嚴肅了幾分。

“很棘手嗎?”

裴獗靜靜地看著,放下公文,從屜里拿出兩個瓷瓶。

“來,我幫你上藥。”

那青綠翠的瓶,十分眼,馮蘊眼皮微微一跳,臉頰當即滾燙。

“不用……”

裴獗:“昨夜孟浪了些。”

有些事,夜里兩個人怎麼說都好,放到白日的書房里來,眼對眼說這些,哪怕馮蘊想裝著若無其事,都十分古怪。

偏偏裴獗表正經……

好歹也是關心,馮蘊挑不出病。

一下發別扭地道:

“多謝大王。我拿回房去,自己也可以……”

裴獗:“你自己看不清。”

他很有耐心,將馮蘊抱過來便坐在前的木桌上,馮蘊脊背一僵,想跑,又被他圈了回來。

什麼?”裴獗抓住的手,扣在木案上,“哪里我沒看過?”

間發生過那種事,相起來便難免有一種黏黏膩膩的覺,哪怕什麼都不說,神作,都分外微妙。

馮蘊咬牙,聲音歪歪的。

“那不一樣。”

掙扎,覺得裴獗沒安好心。

“大兄還在等我,晚上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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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獗瞥一眼,“你舍得,我不舍得。方才看你走路,難著吧?”

馮蘊:……

方才他同溫行溯進門的時候,馮蘊出來迎接,自忖端莊得,便有什麼不適,也不可能流出來……

道:“大王方才可沒多看我一眼。”

裴獗淡淡的,“你兄長在,不合時宜。”

呵。

還知道面呢?

“不合時宜還三番五次讓左仲來打斷我們說話?”

裴獗掌著的下,親了下。

“不是故意打斷你們言談,實則是……心系蘊娘安康,難以凝神。”

馮蘊斜著眼看他。

裴獗又將扳正,再親下。

“上藥。”

“我不。”馮蘊覺得別扭,“不是說好一刻鐘嗎?趕出去用膳吧,大哥在等。”

“一刻鐘盡夠了。我也不做別的。”

“……”

裴獗也不管是否面,將穩穩一抱,卷起袖,便拉開擺。

天旋地轉似的,馮蘊剛坐穩,小上便是一片冰涼。

他凈了凈手,水漬未干,從指腹到掌心,都是冷的。

馮蘊哆嗦一下,僵地坐好。

“那就有勞大王了。”

也不想做出一副無狀的樣子。

婚都這麼久了,也不是未經人事的小姑娘。當然,更要的是,覺得如果表現出態,裴狗可能會更加得意……

他很喜歡拿

上不說什麼,表現也老實,其實手段一套一套地……

馮蘊起初還能平靜地看他。

從上往下,看那雙深幽的眼,高的鼻梁,專注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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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著頭,額際飽滿,眼睫很長……

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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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獗個子高,馮蘊很從這個角度看他。

很好看。

沒有“閻王將軍”的環,他剛俊朗,仍然令人忍不住怦然心跳……

“嘶……”

馮蘊很快就無暇分心了。

他上藥的手,輕緩慢。

質地的藥膏,慢慢涂上去,再緩緩暈展,好似在呵護脆弱的花瓣……

清涼的藥膏帶來的,是逃不開的舒爽以及無邊的快意。

控制不住的反應,暗暗咬牙,從鼻翼里發出細碎的氣息……

裴獗抬頭,“疼。”

馮蘊橫他一眼。

他低頭,“那我輕點。”

一本正經。

然后在馮蘊看不到的地方,角微微上揚。

馮蘊有些不得,想催他快一些,出口卻是嚶嚀。

裴獗:“怎麼了?”

明知故問。

馮蘊咬牙切齒:“你再這般仔細,一刻鐘便不夠了……”

裴獗皺眉,“蘊娘想對我做什麼?”

馮蘊差點讓他氣笑。

好像正經的表就可以掩飾他的不正經似的。

“別裝了。”馮蘊瞪他,“不就是嫌棄我昨日找你的好妹妹麻煩了嗎?芳云殿的宮人也被我走了,跟前沒人侍候,不得啊鬧啊。不會是有人告到你跟前來了吧?”

裴獗沒什麼表,“我說過,你做主。”

馮蘊抬了抬眼,“還來問我面首如何置,難不送回去,繼續穢宮闈?還是說,你想挑那麼一個兩個合意的,來侍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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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獗指尖一摁,馮蘊的話戛然而止……

緋紅的面頰,滴。

嚶嚶嚀嚀,不悅全化在微瞇的眼里。

“上好了嗎?快些快些。”

裴獗替整理好

“好了,見你手足去吧。”

這聲手足,帶了譏誚的意味。

馮蘊尚未調整好呼吸,半睜著眼,睨向他俊的側

沉默著,冷不丁冒出一句。

“今生,我盼你和大兄……安康順遂,切莫重蹈覆轍。”

裴獗脊背一僵。

上輩子他和溫行溯,打了無數場大仗。

不死不休。

溫行溯要了他半條命。

最后也死在他手上。

-

膳堂里,溫行溯等了足有兩刻鐘,才看到夫妻二人相攜而來。

裴獗拱手:“大兄久等。”

溫行溯起還禮,謙恭道,“大王言重。”

馮蘊面帶笑容落座,“上菜吧。”

仆從應喏。

膳食早就備好的,放在托盤里,魚貫而,分別端放到賓主三人的木案上。

這里沒有花溪那種可以同桌而食的圓桌,三人各坐一席,分餐共膳,氣氛甚是融洽。

馮蘊聽說溫行溯明日就要啟程離開,眼神里流出明顯的失,席間,不時讓小滿給他布菜盛湯。

“大兄多用些。這段日子行軍在外,都沒能好好吃上一餐熱飯吧。”

心疼自己的兄長,十分坦然,毫沒有察覺到裴獗的目

他也行軍打仗……

可沒人這麼溫聲犒賞。

兩個人有說有笑,馮蘊沒有聽到裴獗的聲音,轉頭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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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也多用些。”

裴獗嗯聲,低眸不語。

溫行溯好似沒有看到他們的眉來眼去,優雅溫和,大大方方同馮蘊說話。

兩個人上有同樣的氣質。

裴獗沒怎麼搭腔。

好半晌,他輕袖,傾將自己面前的一條煎魚,夾到馮蘊的碟子里。

馮蘊抬頭看過來。

裴獗別開臉,問溫行溯。

“婚期可定下了?”

方才和馮蘊正討論,還沒有敲定。

溫行溯又和馮蘊換個眼神,接著之前商量的話題,淡淡一笑。

“阿蘊的意思,不好拖到明年,想來是要在臘月底去了。回頭找人卜算一下,再行定奪。”

裴獗點點頭。

溫行溯道:“到時還大王賞臉,撥冗出席……”

這時,馮蘊已經慢條斯理地吃掉了那一條小小的煎魚。

鄴城剛剛復,西京還有一堆雜事,裴獗不可能像一樣,放下手里的政務,專心待在安渡等大婚。

料想裴獗沒有那個時間。

微微一笑,放下筷子。

“他當然要來的。大兄跟他客氣什麼?一家人別說兩家話。”

“蘊娘所言有理。”

裴獗回視,對上那雙秋水熠熠的眸子,臉和下來。

“大舅哥喜事,我豈有不到之理?”

溫行溯忙道:“蓬蓽生輝。”

一頓飯下來,夫妻兩個有來有往,和風細雨,一副伉儷深的樣子,倒是溫行溯吃得有些沒有滋味。

從前馮蘊是跟他更親的。

不論是從前在臺城,還是在安渡并州,不論是慕蕭呈還是嫁了裴獗,他們之間的都不是外人可以得進來的……

可現在,他明顯覺到自己是個外人了。

腰腰跟裴獗的,不說如膠似漆,但明顯的,升溫許多。

飯后,裴獗又親自讓人傳了鄴城司天監的人過來,當著馮蘊的面,為溫行溯和濮漪算了婚期……

一番作下來,比他們方才商議的時間還提前了。

“臘月十五,全年再沒有比這個更好的日子。”

司天監斬釘截鐵。

馮蘊計算一下日子,笑盈盈道:

“急是急了點,好在大婚事宜之前都準備好的,也不怎麼費事……大兄,你看如何?”

既然是最好的日子,時間也來得及。

溫行溯能說什麼?

他雙眼含笑,仿佛潺潺清泉,春風拂面一般拱手一一行禮謝過。

“那就這麼定下了。”

-

溫行溯前腳告辭離去,后腳馮蘊臉上的笑,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帶點審視的目

“大王當真要回安渡赴婚?”

裴獗:“怎麼,不歡迎?”

馮蘊瞥他一眼,“你來可以。家眷就別帶了……”

微微頷首,角上揚,說得一本正經,可怎麼聽都有點怪氣。

氣氛微微凝滯下來。

裴獗面對著

“我的家眷只有你。”

-

溫行溯是次日天不亮離開的。

因時辰尚早,沒有來向裴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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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馮蘊辭行。

馮蘊也急著回安渡籌辦婚禮,搭著裴獗發往西京的公函,以最快的速度給大長公主府捎去一封急報,然后著手打點行裝。

來時就帶了一個小滿和兩個箱籠。

回去時,侍從無數,行李竟也裝了滿滿兩車。

馮蘊不喜歡離別的氣氛。

臨走前一夜,沒有像往常一樣早睡,而是坐看更,等著裴獗回來。

然后親手替他更,輕言語地道:

“明日我便啟程,大王可有代?”

裴獗盯著,黑眸和一片。

“待我安排好手里的事,就歸家來。”

歸家……

馮蘊微微一笑,手指在他領口輕輕了一下,“好。我在花溪等你。”

裴獗嗯聲不語。

馮蘊揚眉,“沒有我在,芳云殿的也不知會作什麼妖。還有唐恭……”

淡淡說著,沒有聽到裴獗言語,不由抿一下,語帶嘲弄。

“不用我提醒大王吧?越是狠的詭計,越是偽善出現……親,往往是最好的陷阱。”

裴獗捉住的胳膊,打橫一抱便往里走。

“記下了。”

馮蘊一怔,察覺到他的意圖,在懷里又踢又打。

“我話還沒有說完呢……”

裴獗:“夜還長,被窩里慢慢說。”

-

馮蘊沒有算出行的日子,但第二天醒來,風和日麗,一看就是好天氣。

只是,裴獗沒有在邊。

錢三牛說,大王很早就起去巡營了,今日不能送他。

“大王特地派敖將軍同行,護送娘子回去。”

馮蘊一怔。

這時,就不怕勾引他的大外甥了?

敖七在城門等他。

一個人,帶著幾個侍從,風塵仆仆的樣子。

馮蘊開簾子,同他打了個招呼,慢慢回……

鄴城。

應該是不會再來了。

馬蹄嘚嘚,從開的城門駛出去,將這座剛剛從烽火狼煙中得以重生的城池,拋在腦后……

沒有回頭。

前方路長,命運多舛。

還有很多自己的事要做,不能沉迷在裴獗給的安穩里,兒長,然后等著他有朝一日厭棄,收回寵,再坐以待斃。

靠山靠水不如靠自己。

上輩子狠不下的心,這輩子可以。

“娘子……”

小滿拉著簾子回頭,看著馮蘊的臉,突然驚住。

“你怎麼了?哭了?”

馮蘊眼眶角掛著笑。

“沒有。風吹的。”

“哦。我還以為你舍不得大王……”

小滿聲音低低的,語氣里分別有不舍。

新婚不多久,又一次跟左仲分別。

馮蘊憐惜地看著,“讓你留下,你又不肯……下車吧,現在回去還來得及。”

小滿堅決地搖頭。

“不,我要跟著娘子。說好的不離不棄,決不可食言。”

馮蘊勾,輕笑出聲。

“外面風大,別看了。”

“是。”

簾子放下來。

城樓上,裴獗孤而立。

直到遠去的馬車和侍衛隊伍,漸漸消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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