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棠緲還是頭一次直觀看到人的淚水真的能淚如泉湧，看到明哥兒哭的稀裏嘩啦，一顆心也都快要碎了。

不知道誰對一個小孩子說這種話，這不誠心嚇唬孩子，讓孩子心生不安嗎？

“娘親嗚嗚嗚你不要和爹爹和離好不好，明兒會更加認真學習，聽王老先生和娘親的話，長大後努力掙錢，天天給娘親買糖葫蘆吃，讓娘親過上甜甜的生活！”

明棠緲哭笑不得，安著明哥兒，“明哥兒，你和娘親說，是不是有人教你這麽說的？”

明哥兒忙搖頭，“沒有，是明兒自己這麽想的，明兒喜歡娘親，不希娘親和爹爹和離。”

“那娘親現在問你幾個問題，你隻用回答是或不是，你喜歡娘親嗎？”明棠緲問。

“是！”

“想以後每天都給娘親買糖葫蘆吃？”

“是！”

“不想娘親和離？”

“是！”

“你爹爹這麽教你這麽對我說的？”

“是！”意識到自己被套話回答錯了，明哥兒又慌忙搖頭，“不是不是！”

明棠緲寵溺地了明哥兒的頭發，“明哥兒，娘再教你一個道理，他人對你說的話，是他人想讓你知道，或者借你的口想讓另外一個人知道，不說他人之言不可信，但他人之言絕不可全信，你現在年紀還小，無法判斷他人之言哪些不可信，哪些可信，你今日隻需把我這番話記住，等日後懂事了，自會明白。”

明哥兒似懂非懂地點頭，轉了下腦袋，問：“那爹爹說娘親你要和離，不要他和明兒了，這句話能信嗎？”

“那就要看明哥兒你自己的判斷咯。”

明哥兒一眨眼，高興道：“爹爹是騙我的，娘親這麽喜歡我，才不會不要我！”

見明棠緲還笑了，明哥兒愈發認定自己的猜測，之前的不安慌全都消失，又高高興興抱著還在腳的青玉出去玩了。

見小姐一直著明哥兒歡快的影，霧煙無聲歎了口氣，小姐就是太重，一個明哥兒就讓牽扯不下，更別提有了三年的老夫人和侯府上下這群敬的下人們。

和離，從來都是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

霧煙拿著喝空了的藥碗出去，明棠緲也起活一下躺僵了的四肢。

“夫人。”趙媽媽端著新鮮水果進來，一臉言又止。

“趙媽媽可是有話說？”問。

“其實老奴也知本沒資格摻和主子們的之事，隻是看到夫人如此，老奴實在是忍不住想多，隻請夫人莫嫌莫怪。”趙媽媽猶豫一二，還是道出。

“我有一遠方表妹，因為夫妻之間實在是不和，那妹夫也有諸多人詬病的缺點，自小膽子大、想法多，也是同夫君提了和離，可提了半年都沒和離，兩人都鬧上府，幾乎了仇家，在那明堂上擺出諸多男方缺點的實證，又是磕頭求爺爺告的，但都沒用！”

“最後竟是在男方發怒不小心打了知縣大人一掌後，才知縣認定了和離書，放我表妹自由。”

說到這裏，趙媽媽竟然哭了出來，“我們也都以為是自由了，卻沒想到這世間對和離子惡意如此之大，想回娘家，娘家不認滾，前夫家還各種放出詆毀名聲的話，無可去，我心疼給了點盤纏，就尋了個便宜點的客棧暫住著，卻沒想到有一夜，被那喝醉了酒的歹人闖進去……”

趙媽媽實在是不忍心再說，“後來，在前夫家門口，上吊自殺了。”

“夫人是高門貴出，後路自然是我那表妹無法比的，但夫人您且想想，尋常子和離後的下場不是自刎結束一生便是尼姑庵當尼姑，您退路再多，又能退到哪裏去？”

“更何況外界如今都在傳您可能有點小病，不擅生育，背負著這種偏見，若此時真的和離，還不知要被人脊梁骨什麽樣子，更是別提二嫁了。”

見夫人表不算難看，趙媽媽鬥膽繼續說：

“是，是咱侯爺做的太過分傷了夫人您的心，寵妾滅妻做的太明顯，但夫人您仔細想想，您在府裏依舊是說一不二的主母，您的婆母雖然說話毒點，但從未給您苛刻的待遇，婆媳之間相也算融洽，更別提有個事事支持您的老夫人，蕓姨娘再怎麽厲害，說白了就是一個卑微低賤的妾室，本翻不出浪花來，夫人若是換一家，真能遇到這麽好的婆母和老夫人？”

明棠緲也是沒想到，趙媽媽勸人的時候也是會睜眼說瞎話，在裏，大夫人都快被誇出花來。

“夫人，老奴說這些掏心窩子的話，老奴承認，的確有私心存在。”趙媽媽說到這裏，突然跪了下來，言語懇切。

“夫人您掌家三年，府上下有度，大家分工明確再也不似之前那般混，不至於出了一點小事就你推我責任我推你責任，若是您真不在了……”趙媽媽哽咽不已，“三年前我就在大夫人手下做活，差一點被人汙蔑的要被趕出侯府去，若非夫人您的出現，此刻老奴哪還有資格在此。”

“大夫人本不是掌家的料，老夫人又年紀大了心力有限，府裏明哥兒又還小需要人照料，夫人，您請再多多深思吧！”

……

雲月苑。

看到一臉喜意的明哥兒，尹蕓將人拉過來，問：“之前你爹將你走跟你說了些話，差點都把你說哭了，他到底說了什麽？”

明哥兒如實相告。

尹蕓瞬間變了臉，“他竟你跟那狐貍說不要和離？！”

明哥兒皺眉頭，“姨娘，娘親不是狐貍，就是活生生的人，你不可以隨便給人取外號，王老先生說了這是沒有家教的行為。”

自己的兒子認賊作娘就算了，竟然還反過來說沒家教，尹蕓簡直要氣炸，“兔崽子，我才是你娘親，明棠緲算個屁！”

大抵反應過來自己語氣太兇，又溫開口，“明哥兒，你口中的娘親和你爹爹本不相，他們繼續在一起隻能是互相折磨，你看這一次就被你爹爹氣病了，若還這樣下去，隻怕你娘親就香消玉殞了，哦你還不知道香消玉殞是什麽意思吧，就是死了，這個人從此沒了。”

明哥兒嚇得哇哇大哭，“我不要！我要娘親好好活著，我還要買好多糖葫蘆給吃！”

“好明哥兒，為了讓你娘親好好的，從明日起，你就在麵前勸和離，越早讓和你爹爹分開，你娘親就能活的越久，我也是為你娘親著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