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頭的戶部侍郎轉過頭來小聲問姜煜,“朝曄,這事不好辦啊,我們戶部接下來可沒什麼寬松日子過了。你怎麼看?”
姜煜笑了笑,“趙侍郎,此事與戶部干系頗大,無論怎麼做都要承皇上的怒火,若是可以不經由戶部,便將戰事平息了,自然是最好的。”
“這……怎麼可能?”
趙侍郎唉聲嘆氣,為首的申首輔又道,“皇上,等到秋收,嶺南興許已經淪為他國國土!”
若是別人說這話,皇上必定要訓斥的,可說話的是申老,皇上半點脾氣也沒有。
皇上看向蘭尚書,“朕記得年初的時候國庫尚且充盈,現在怎麼只剩兩千萬兩了?”
“皇上,二月底的時候,戶部給姜大將軍送去了五十萬兩白銀,三月上旬,西山修建行宮,支出五萬兩白銀,四月下旬……”
“停,停停。”皇上了眉心,“朕知道了。”
此時有人抱怨,“皇上,大將軍那里費得太多了!去年就投進了數百萬兩白銀,還沒有將西涼拿下,若是今年還打不下來,不知又要耗費多!”
聞言,姜煜出聲道,“萬大人,幸而家父正在戰場為朝廷賣命,沒有聽見你這番說法,也不至于心寒。”
申老立馬維護姜煜,“皇上,老臣這學生年紀尚輕,不懂規矩,這才頂撞了萬大人。”
皇上擺擺手,“他說得沒錯,大將軍征戰西涼是朕的決定,軍餉也是得了朕的批準。”
萬大人默默斂了怒。
這時趙侍郎出聲提議,“皇上,是否可以另辟蹊徑,和平解決南疆戰事?”
皇上聞言看過來,“哦?”
趙侍郎后的姜煜神不變。他在溫泉客棧招待趙侍郎之時,就假作無意地提起三公主年已十八還未婚配,不知皇上什麼意思。
只這麼順一提。方才又對他說,若是有不經由戶部的法子,便可解救戶部。
這趙侍郎此時想必靈一閃,當即提議,“皇上,南國想要什麼,無非是錢與糧,若我朝與南國達和解,耗費的錢財必定比打一場仗要得多。”
朝中主和派立馬活躍起來,一個個建言獻策,一會兒說姜大將軍正在征戰,兩頭作戰實在不理智,一會兒又扯來申老惠民變法的大旗,稱此時大干戈于百姓不利。
“皇上,不如與南國和解……”
“對,最好兩國聯姻,結秦晉之好,可保大周南疆百年無虞。”
皇上聽見“聯姻”二字,目銳利地往階下掃了一圈,“你們,要朕把兒送去和親?”
有臣子覺得皇上好戰,其實他只是想為太子打下更大的基業,最好能有□□時期那樣廣袤的國土,另外,不至于自己的兒落到和親的地步。
他兒時最喜歡的小姑姑,溫麗的馥公主,便被他的皇祖父送去北疆和親,時的皇上哭了好久。
丹陛之上,皇上一字一頓道,“不,可,能。”
群臣一靜。
“還未開戰,你們便先認了輸?”皇上冷笑,“不是還有兩千萬兩白銀?為什麼不打?”
見皇上怒,底下嘩啦啦跪了一大片,“皇上息怒——”
此時一道不和諧的聲音響起,“皇上,你忘了木家軍的瘟疫了?這仗誰打?”
姜煜一看,是那個罵起人來最難聽的嚴閣老。
諫議大夫出的嚴老,那是連皇上都懟的人。
寧大學士難得站了嚴老的邊,附議道,“請皇上三思!”
群臣一齊道,“請皇上三思——”
莫大的力沉甸甸地在皇上的肩上。
姜煜默默想,木家家主這一招瘟疫,可來得太狠了。
☆、婚期在即
一口郁氣堵在皇上心間, 他垂眸看向這些跪地不起的臣子, 到一陣寂寥與無助。
庭雪死后, 再無人事事以他為先。
掃到那個最先提出和親之法的趙侍郎,皇上直想一個硯臺砸過去,忍了又忍,沉聲問他, “趙大人,你不是想要朕將兒送去和親麼?來,繼續說你的看法。”
這趙侍郎在戶部待了十多年,勤勤懇懇,從不懶怠,可他年過不已久,還未看見升的苗頭, 這些年越發心急,便將后生的業績拿來算在自己頭上。
他不敢姜煜, 但也總忍不住將姜煜那些好點子記在心里,好向蘭尚書進言。
姜煜也正是看中了他這一點, 這幾個月才會刻意走近他,頻頻與之流。
趙侍郎有些口干,見皇上沉的眉眼,心里發怵卻騎虎難下, 唯有將姜煜閑談時說過的話拿來用,“皇上息怒,臣聽說南國有一王子, 年僅雙十,高大英俊,最南王喜,且還未娶王子妃,若三公主與之和親,日后誕下王孫,等到王孫登基,南國不就我大周國土了麼?”
“你想得倒。”皇上微扯角,仿佛在嘲笑趙侍郎這番異想天開,但面卻真的緩和了些,趙侍郎松了口氣。
群臣見皇上略有松,紛紛出聲,“是啊皇上,那南國小王堪當良配!”
“且公主嫁過去,他們敢慢待麼?公主的背后可是我們整個大周!”
皇上冷著臉看這些臣子你一言我一句,心道馥姑姑背后也是整個大周,可嫁過去沒兩年便香消玉殞。
除了不忍三公主遠嫁,皇上還想消磨嶺南木家的兵力,只是這事不能擺到明面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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