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晴空猶在,雨點卻砸下來。這是今年的第一場秋雨,利落地洗刷著夏日的余熱。
兩人后的侍從連忙撐了傘遮過二人頭頂。
“殿下,我要去寧府陪未婚妻,先走一步。”
太子哼笑一聲,“我也要快些回家陪孕妻。”說著,拍了拍姜煜的肩。
“……”輸了。
……
一晃至九月,寧姒的嫁終于做好,如今整日都想躺在人榻上,由丫鬟喂果子吃。
常氏見犯懶也不訓斥,畢竟前段時日制嫁,旁人也幫不了什麼忙。
“小姐,我怎麼見你一點兒也不怕?”茶湯給剝了個橘子,手里正撕著橘絡。
“我怕什麼?”
“親啊!”茶湯眨了眨眼,“聽說很多新娘子都怕得要死要活的。”
“……”寧姒不解地看,“有什麼好怕的?”
“一則,要去陌生的地方過日子啊。”
寧姒想了想,“將軍府我一點也不陌生啊。而且離我家這麼近,我想回來也很方便!”
另一邊的茶蕊接話,“小姐,你可千萬別把回娘家掛在邊,不合規矩。”
寧姒上過教習姑姑的課,自然知道這些,點頭道,“好吧好吧,我就在你們面前說而已。”
茶湯又說,“而且,那個……不是很痛嗎?”
剛說完,茶蕊就瞪一眼,“別污了小姐耳朵。”
寧姒擺擺手,示意茶蕊不用責怪茶湯,心里卻如石水中,泛起一波波漣漪。
雖然和姜煜同床共枕過幾次,卻從沒有真格的,在聽雨閣那回,姜煜硌著了,也極快地躺回去遮好,連個影子都沒瞧見。
待到房花燭夜,看他怎麼遮。
寧姒目呆滯地看著一,角溢出笑來,兩個丫鬟不解地瞧著,就見寧姒仿佛想到了什麼好笑的,輕笑兩聲之后臉卻悄悄紅了。
茶蕊茶湯:看不懂小姐了。
隔日,邊疆來了一封信,是寧澈所寫。
寧姒先前問他能否在九月二十七之前回京,寧澈回信給,說大約不能了,對不住。
“……壞哥哥。”寧姒知道寧澈在戰場上不由己,可還是止不住地失。
一想別人親都有哥哥背出門,而的哥哥卻遠在邊疆,淚水便在眼眶里打轉轉。
好想在親那日由寧澈背出府,然后悄悄垂下頭,附在他耳邊輕聲說一句“謝謝你,哥哥。”
罷了。
與寧澈的信件一道抵京的還有大將軍的信。
信中詳細列了聘禮單子,有些記不清了,就寫“東三街那五間鋪子,城南的那些個山莊你看著辦,金銀玉你隨便挑吧,我實在記不住了,對了,那面最貴的屏風一定要送去,前朝大儒的墨寶,寧逸風不會不喜歡”。
最后姜家下人整理出的聘禮足有一百二十箱,瞧瞧那些金銀玉,直將院子堆得耀如白晝。
可最值錢的偏偏不是這些人眼花繚的東西,反倒是最樸實無華的那一箱,里頭一疊疊的紙,十分不起眼。
可這些紙盡是銀票、房契地契,還有姜家許多鋪面。
“娶一次親,可真費錢!”有下人嘮起嗑來,對這些聘禮眼熱極了。
“娶的哪里是親,是寶貝疙瘩!”
寶貝疙瘩寧姒原本還懶懶散散地在家里混日子,這聘禮一來,將寧家的前院堆得滿滿的,府里的下人都來瞧熱鬧,寧姒瞧見這架勢,才恍惚地意識到,婚期真的近了。
寧姒看似淡定,心里卻悄悄慌起來。
☆、親之一
姜家前來送聘禮的小廝俱著紅衫, 系著朱紅的發帶, 個個容貌清秀, 量相近,滿面笑容地站一溜,瞧著喜慶極了。而寧府的小廝著藍,丫鬟著, 兩府的人在聘禮兩頭遙遙對立,涇渭分明。
只是面上都帶著喜意。
寧家好久沒有這樣的大喜事,下人們也興極了,辦喜事意味著有賞錢拿,何況姜寧兩家都是闊綽大戶。
果不其然,寧大學士命下人將聘禮登記庫之后,闔府上下的人都得了一吊紅線串著的銅錢, 管事的那些個還有銀錁子拿。
婚禮前三日,寧府已經掛上了紅綢, 這幾天不斷有遠客來,有遠在余杭的常家人, 還有蜀中的常玉鳴一家。
常玉鳴將公務給了副手,自己則拖家帶口來了京城。
“嘟嘟,好久不見了。”常云兮笑容燦爛,將手邊的小姑娘往前一帶, “看,我妹妹會走路了!”
寧姒低頭一瞧,是常云兮的妹妹常云姝。離開蜀中時小家伙還在襁褓之中, 寧姒曾與常云兮一道逗弄過。如今一晃兩年多,常云姝大概將忘了,用好奇的大眼直瞧。
“姝姝,嘟嘟姐姐。”常云兮拍了拍小丫頭的團子。
這是什麼稱呼啊,寧姒好笑地瞪他。
小丫頭沒覺得哪里奇怪,跟著喊,“突突姐姐——”聲音糯稚,得也認真,卻把常云兮逗得哈哈大笑。
寧姒沒理常云兮,蹲下來了小丫頭的臉頰,攤開掌心,里頭有三顆糖,“真有禮貌,表姐給你糖吃。”
小丫頭眼睛亮了亮,而后看了看常云兮,有些猶豫,“突突表姐,我每天只能吃一顆糖。”
“那今天的吃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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